“驅邪筆記。”沉機試圖抽回被壓得動彈不得的手,很快就放棄了。系統貓嬌嬌地喵了一聲,然後在原地打了個滾露出了肥嘟嘟的肚皮,仰着腦袋看沉機,肚皮的毛尖兒亂飛,像是個柔軟的大海膽。
沉機:“……?”
系統貓又嬌怯怯地喵了一聲,沉機還是一動不動,它頓了一下,惡狠狠地說:【你怎麼還不上來摸我!網上都說人類會親死這種小貓咪的!】
沉機冷漠無情地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手被你壓着,我摸不了?”
系統貓擡了下大雞腿,讓沉機把手抽了出來,沉機在它肚皮上揉了揉,被他養出來的肥厚的脂肪随着他的手一起晃蕩,手感一流——要不是系統貓不是隻真貓,沉機多少是要考慮讓它減肥的。
剛揉了幾下,系統貓就一躍而起,以一種半挂不應該有的速度蹿到了一旁窗台上,不讓摸了。
看它的樣子,應該是又開始網上沖浪了。
沉機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掀了被子起來,系統貓太專注沖浪,壓根沒有分他半個眼神,沉機也沒有跟它說什麼,推開門出去了。
山裡的夜風很涼,沉機剛走了一步,就聽見了熟悉的詭異的尖笑,一聲聲‘沉機、沉機’若有似無地在他耳旁回蕩,有時候是從他身後傳來的,有時候是從他身旁傳來的,似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有時候又像是有人在試圖拌他的腿。
沉機強忍着回頭或者向下看的沖動,去了地窖,他取了一些糖出來,知道要來這個電都沒通的山上,他準備了很多小零食。
根據爺爺的手冊,他可以将這些糖放在柴房的門口,這是他遇見黃鼠狼的地方,将糖放在那裡,就算是一種上供,讨好對方,讓對方不要再來恐吓他。
正殿燭光幽幽,沉機經過的時候看着斑駁的神像,向祂雙手合十拜了拜,出了正殿,右側就是柴房,沉機站在屋檐下,月光順着破洞灑在了他的身上,他注視着荒蕪的庭院。
樹葉沒有掃,被風一吹又鋪滿了地面。
樹影搖曳,扭曲如妖鬼一般。
“吱吱——!”
尖銳的叫聲打破了寂靜,沉機循聲望去,就見白日見過的那隻黃鼠狼如人一樣站在柴堆上,直勾勾地看着他,月亮照着它,它的影子被放得無限大,擇人欲噬。
沉機後退了一步,于陰影中凝視着它。
“吱吱——!”黃鼠狼揮舞着手臂,牆上的影子居然向前走了兩步,影子已經張開了大嘴,懸在了沉機的頭顱上方,仿佛隻要有一步錯,這張長滿了獠牙的大嘴就會把沉機的頭給咬下來。
沉機對着它笑了笑,将糖果放在了台階上,又向後退了一步。
黃鼠狼的影子沒有動。
獰笑聲響了起來。
若有若無的歌聲又響了起來:
“家有女呦——年十八——!”
“芳華美呦——要出嫁——!”
“百家賀呦——百家賀——!”
沉機指了指台階上的糖果,又往上加了幾顆,歌聲沒有停,而且越來越近,像是在他耳邊唱的一般,他甚至能感覺到耳朵被陰冷的氣息吹拂而過。
他露出了慌亂又谄媚地笑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糖果旁:“黃爺爺,您就别吓唬我了,我剛回來,手邊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糖可是城裡才有的,又貴又稀罕,您就受用了吧!”
“明天我一定下山給您搜羅酒肉孝敬您!”
“我爺爺您也知道,窮的褲子都沒有,一死老頭能有什麼好東西,不如酒肉來得實在!”
黃鼠狼的影子依舊沒有動,沉機卻感覺到了它的動搖。
他繼續說:“隻要您放過我這一回,以後我供着您,我後人也供着您,四時八節的都不差您的,黃爺爺,您說好不好?”
黃鼠狼直勾勾地看着沉機,揮舞了一下爪子。
沉機立刻讨好地笑道:“要不您先嘗嘗這糖?要是覺得好再說其他的?”
黃鼠狼如人一般走下了柴垛,慢慢地靠近山君廟的台階,沉機就跪在台階旁,看着想逃又不敢逃,可憐極了,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您就嘗嘗吧,這糖稀罕得不得了!不敢騙您!我哪裡敢騙您!”
黃鼠狼終于走到了糖果旁邊,低頭在糖果裡挑揀了起來,正在此時,沉機一手一擡,一道藍光驟然劃破了夜色,黃鼠狼慘叫了一聲,翻到在地上,不動了。
沉機手持高壓電棍,冷漠地看着黃鼠狼——他要回老家,當然知道山上有野獸,肯定要整點東西防身。
這電棍他自己修改過程序的,電量最大可達到一萬伏,是頭老虎都得電暈,别說一隻黃鼠狼。
想到這黃鼠狼能變兩米高,他又将棍子探過去讓它感受了一番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黃鼠狼一陣抽搐,徹底不動了。
他拿出網購的一塊錢一大卷的紅色塑料繩,研究着怎麼把黃鼠狼捆起來。
……
正殿中,斑駁的供桌上的一整罐的糖果被月光映得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