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西聯院已經有一年了,農業部的情況也應該清楚。”陳興說,“既然如此,那麼每年的實驗種産量以及分銷地區應該也有所了解。我記得你在北聯院也是從事育種工作的,對于種子在分銷期間的損耗心裡也應該有一個大概的估計。那麼我想請問,自你上任後往各省市分銷的種子,為什麼損耗比楊安南教授在任時要多出那麼多?”
容羿心中一個激靈,剛剛的那點好玩的心思瞬間被撲滅了。
他上任本就沒多久,更何況售賣的事情都是由專業部門負責,他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纰漏——陳興的意思哪裡指得是損耗,分明是指他在行賄,亦或是把種子送給了星際海盜。
“這件事情我确實不知情,現在項目組在胡教授的領導下,我無權插手,不過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話……”說到這裡,容羿一頓,眼眸輕顫。
沒等容羿把話說完,陳興又道:“我還查到了你和北聯院的通訊記錄,并且發現在半年前北聯院就已經拉起了一個實驗團隊,設置了一個實驗基地。那個實驗室原本在兩個月前、也就是楊教授失蹤那會兒有過一段時間的使用記錄,不過後來又閑置了。為什麼?我猜那個實驗室原本就是給你準備的。你偷偷摸摸在楊教授的庇護下做自己的實驗,違背了保密協議,不知道這一點你該怎麼解釋。”
“關于這個……我的确有在進行自己的實驗。和胡教授的理由一樣,為了人類的福祉。不過若要說違背保密協議,那還是不太能算得上的。這是一個關于機械制造的實驗,主要是為了打造一個比鈊伏鉛盒子更穩定得糧食存儲環境。”容羿說。
容羿原本就有公示海底憩室環境模拟箱的意圖,現在給公衆心裡打個底也未嘗不可。
“好吧,既然如此……”陳興挑眉看了他一眼,“我想最後問一個問題。你在被綁架到現在的這一段日子裡,完全沒有發現他們找你的理由嗎?”
綁架?
屏幕前民衆議論紛紛:“不是說叛國嗎?這個陳興是總部來的吧?”
康明神色微動,看向陳文清。陳文清顯然也被陳興的話搞蒙了,皺着眉瞪着陳興,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出于現場條件限制無法開口。
“我知道。”容羿坦蕩地看着陳興,大概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陳逸被南方的好一通折騰,陳興估計也是心寒了不想再給南方做事了,所以來向他們投誠。
陳興自身是個很有價值的人,并且陳逸和張玫平對他幫助良多,他很樂意接受陳興的示好。
腦海中思緒萬千,容羿嘴上應答得很快:“他們綁架我,為得就是我在西聯院所做的自己的實驗。光之種的環境抵抗能力非常低下,需要一個穩定的生長和儲存環境。”
“等一下,審判長,我有異議。”陳文清馬上奪過話語權,“我們這是在讨論容羿的叛國罪,不是在讨論什麼什麼種子的生長條件。任何人在庭審結束前沒有資格給容羿的行為定性。”
陳文清警告地看了一眼陳興,示意他不要胡說。陳興微笑着“哎呀”一聲,道:“不好意思,說錯話了。”
技術員的聲音這時響起,有些躊躇:“打斷一下,視頻鑒定完畢。”
兩秒鐘的停頓,衆人看過來,卻沒能反應過來他後續所說的内容:“原告證人遞交上來的視頻是僞造的……但并不影響結果。那就是在發信的時間段内的監控是真的,并且被告并沒有出現在發信的位置。”
台下嘩然。
“這怎麼回事?造假造錯了?”
“不至于,你看陳興的表情,哪裡像是犯了錯的樣子。”
容羿發自真心地笑了,看向康明,道:“審判長,還有一點。我的任期内一共隻出貨過兩批句芒種。因為我很忙,所以這樣的事情我并沒有直接參與,而是交給了新上任的産品部經理。這個人陳理事應該不陌生,大家應該都不陌生。”
說完這句,容羿頓住,留給民衆遐想的空間。
衆人還沒琢磨過味兒來,又聽陳文清說:“陳興,如果你不認可西聯院的人事任免的話可以和我們提。胡教授并不是見不得别人好的人,你有能力自然可以和容羿一樣上位。審判長,我申請陳興的供述作廢。我不知道是哪裡惹到他了,要這樣藐視法律的權威。”
“陳理事敢……”陳興話未出口,容羿接過了他的話頭,“陳理事如果有什麼想法就盡快說吧,不然大家也都看累了。”
随後,容羿對康明說:“審判長,原告制作僞證證據确鑿,我被綁架的理由也很清晰,胡教授應該能明白我的實驗的含金量。請問還需要我遞交什麼證據嗎?”
“你需要遞交你所說實驗的一些數據,我們需要驗證你被綁架的可能性。”康明說。
“可以。”
容羿話音一落,他的小助理便被帶了進來,走向技術員的工位。
不一會兒,一名獄警匆匆走了進來,在康明耳旁說了幾句,将信息導入。康明偏頭和那人對視,蹙眉噴了噴鼻息。
“好,現在有場外的消息,說陳興作為原告出席庭審是違規行為。”
康明的視線在陳興和容羿臉上轉來轉去,随後說:“根據陳興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曆,消息人士提供證明表示——”
“原告證人陳興和被告容羿有近親屬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