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躲過去。
被宋玉昭揪住後脖頸那一刻,他氣勢瞬間軟了下來,縮着脖子弱弱道,“玉姐姐,你就讓我留下來吧。”
“滾!”
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曲詠立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下來,“哦……”
宋玉昭松開手,轉頭折回去坐下,手中重新拿起筆,筆尖時不時落到紙上。
未幾,帳中從掀開的簾帳下灌入一股涼氣,吹得案前的燭火猛然一晃。
她微微側目,瞧見曲詠已經背着包袱踏了出去,簾帳很快被他從外面放下,風聲消失在耳畔,燈台上的火苗穩了穩身子,将筆杆在紙上映成一道挺直的陰影。
宋玉昭面上沒有反應,隻望着他方才離開的方向出了會兒神。
如今的曲詠說話做事都帶着幾分孩子氣,沖動意氣,不計後果,她實在不能将現在的他和前世那個沉穩老練,顧全大局的應都城守軍統領聯系在一起。
按照前世的發展,他們二人是在她投軍之後便斷了聯系,直到兩年後懷遠軍被解散,他們才在應都再見。不過那時二人身份有别,她也不知道他這兩年經曆了什麼,自然不像今日這樣熟稔。
若懷遠軍不會再解散,又有什麼事會讓他成長呢?
筆尖在紙面上垂了一會兒,一滴濃墨重重滴在紙面上,氤氲成一大團黑色暈痕。
罷了罷了。
宋玉昭将染了墨痕的紙團作一團扔到火盆裡,又從底下抽出一張新的落筆。
不就是吵點鬧點嗎,要煩也是康伯被煩得緊些。
他愛怎樣怎樣吧。
正要往紙上下筆,外頭傳來動靜,是沈佑和阿蘭來了。
楚英和茂平分别領着二人入内。
幾人進來的間隙,簾帳被掀開又合上,宋玉昭瞧見一個背影孤零零坐在外頭。
“校尉,那屬下便先行告退了。”
“楚英也留下。”宋玉昭擱筆起身,擡起下巴點了點外面的方向,對茂平道,“給他也安排個住的地方吧,明日再催他離開。”
“是。”
茂平很快退出去。宋玉昭先一步走到另一側的小桌前坐下。
一時安靜,宋玉昭拎起茶壺,帳中隻餘杯水相撞的泠泠聲。
“過來坐。”
阿蘭心中惴惴,擡眸悄悄看了一眼沈佑,見他也一臉愁容,心中的不安更甚。
楚英倒沒什麼好擔心的,隻當是宋玉昭有什麼事要吩咐,率先走過去坐下。
幾人很快便圍桌而坐,心中各自懷揣着心事,宋玉昭将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茶涼了,再去煮一壺。”
“是。”沈佑擡眼便對上宋玉昭的目光,十分自覺地應下,提起茶壺便往外走。
宋玉昭正要開口問阿蘭今日下午的事,卻見沈佑又折了回來,手裡還保持提着茶壺的姿勢。
“那個……水在哪兒啊?”
“自己找。”
“茶呢?将軍喜歡什麼茶?”
“軍中隻有粗茶,去火頭營找。”
“哦。”
沈佑再一次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