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晚餐結束以後,臨分别前,鐘銘鼓起勇氣提出邀請:
“以後……我們要不要都一起吃晚飯?因為……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沒有你的話……”這話不算作假,但鐘銘還是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但偏偏在人際往來方面可以說是不谙世事的鍋包肉精就吃這一套。
郭柚想,真可憐啊,這個人類明明長得這麼好看,卻生了這麼嚴重的病,卻沒有一個人能陪在他身邊。他之所以表現得那麼敏感脆弱,一定都是因為孤獨吧。
“當然了,如果你另外有事的話,随時可以不來的,隻要跟我說一聲,别讓我一直等着就好……”
他還生怕給我添麻煩。
郭柚心頭軟軟,點點頭很幹脆地答應:“當然可以呀。”
鐘銘立刻就笑了,笑得很開心,“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學做飯,到時候讓你也嘗嘗我做的。”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月,郭柚都是和鐘銘一起吃的晚餐,但他發現自己做菜的機會越來越少了,鐘銘廚藝進步的速度真的很快,雖說遠遠不及郭柚自己,但也足夠好吃。
還有的時候,鐘銘會約他在外面吃,說實話,郭柚不太理解鐘銘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外面的餐廳無論哪一家他都吃一口就吐,比在家裡還不如,但他偏偏樂此不疲。
但除開這件事,郭柚的擺攤賣雞蛋灌餅大計已經徹底準備妥當。
各種食材、秘制醬料、還有他親自焊接出來的多功能小推車,全部已經準備完畢,郭柚打算今晚就去市裡最火的網紅夜市擺攤開賣。
他打算今晚陪鐘銘吃完飯後就出發!
鐘銘卻因此遭到了追求生涯上的第一個滑鐵盧。
晚餐結束,鐘銘自認為他和阿柚的關系可以開始更近一步,于是矜持地清了清嗓子,故作狀似無意地提起:“阿柚,今晚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将會是他鐘銘勇敢向前邁出的第一步,等他送阿柚回家一個月後,就可以繼續再前進一步,申請去阿柚的家裡喝杯茶,這樣他們能成為互相去過家裡的至交好友了。
鐘銘光是想想未來的一個月,就覺得既煎熬又甜蜜。
但他沒想到郭柚竟然會拒絕他。
“啊,不用啦。”
聽到這句話的鐘銘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久久無法回神。
“我今晚應該要很晚才回家的,你放心啦,不會有事的。”
僵住了許久的鐘銘動了,他一點一點擡眸,眼眶裡正以清晰可見的速度蓄滿淚水。
哎呀,糟啦。
郭柚想。
下一秒,一滴清淚滾滾落下,伴随着鐘銘重新低頭滴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郭柚卻覺得這顆淚砸的根本不是鐘銘的手,而是他的心!
他雖然低頭掩飾了自己的哭泣,可聲音裡卻包含着濃郁的悲傷:“好的,我知道了,我什麼都清楚,果然在你心裡我們還算不算真正的朋友,我連送你回家的資格都沒有……”
“不是的不是的。”郭柚急忙道,“我今晚是真的有事……這樣吧,明天好不好,明天你來送我回家。”
鐘銘終于願意擡頭了,可他眼眶的飛紅還未消盡,未幹的淚眼依舊朦胧,看得郭柚疼惜得不行,“……那說好了?”
“嗯嗯!說好了,就明天!”
鐘大美人這才重新展露笑顔。
但送走心上人的鐘大美人立刻變了一副嘴臉。
聽阿柚的口吻,他好像有事要忙,但卻沒有對他明說。
他必須得弄清楚阿柚要去做什麼才能放心。
他飛快套上外套出門,确定電梯到達一層後才重新按了電梯,一路動作迅速火花帶閃電,直到遠遠看到郭柚的背影才緩下腳步,變得鬼鬼祟祟偷感十足。
出了小區,鐘銘在路過的便利店前以最快速度買好鴨舌帽墨鏡和口罩,全副武裝後跟着郭柚走進地鐵站。
五站下車,他跟在後面看到郭柚進入了一家生意略顯冷清的飯店。
鐘銘心不免一慌,難道阿柚說的有事其實是去飯店裡工作?怪不得不願和他直說……
此刻鐘銘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阿柚都這麼辛苦了,他當時竟然還無理取鬧!
正當鐘銘猶豫着要不要走的時候,他發現郭柚又從飯店裡出來了。
他出來時走的不是正門,應該是類似于庫房的偏門,而且雖然進門時兩手空空,出來時卻推着一個大家夥。
鐘銘從沒吃過路邊的小吃攤,但他從郭柚拖着的這輛小推車上面刷着漆的“雞蛋灌餅”四個鮮明醒目的大字可以看出,這是個功能是賣小吃的小推車。
小推車功能還怪多的,竟然還可以開,隻見這個穿着休閑衛衣牛仔褲的青年跨進駕駛位,呲溜一下,小推車就這麼開走了。
這輛嶄新嶄新幹淨又整潔的小破車開得還挺快。
雖然好笑,但鐘銘莫名地對此感到安心和滿意,這樣的話,阿柚應該就不會太累。
……可賣小吃哪有不累的呢。
鐘銘默默斂了笑容,擡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并對司機說:“師傅,跟上前面那輛雞蛋灌餅。”
司機師傅嗓門賊大:“明白!”
差不多晚上九點,郭柚開着小推車來到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