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鄉土音很重,說話聲音又很大,老師剛才溫柔的氣質全無了,剩下的隻是戰兢與忐忑。
“啊!不,不好意思!王亞瑟的父親......土龍......土龍先生對吧。”
“不是土龍土龍先生,老師你太緊張了吧,叫我亞瑟爸就好了!所以我家那小子什麼時候才能到他介紹啊?”
“我還有點事情,能不能叫我兒子先介紹呢?”
“好,好的亞瑟父親!我馬上去告訴後台,叫他們安排亞瑟第一個介紹!”
哪管得上什麼稱呼什麼請求啊。
王土龍身上流氓氣質不是蓋的,跟他那個兒子簡直就是兩種風格!
老師趕緊扯了個借口,麻利地溜走了。
轉身時刻甚至都能感受到背後灼熱的注視。
天呐,千萬不要盯上我啊,我還想混工資混業績我還沒結婚啊!
那老師步履生風般地馬上竄去後台預備區了,留下那一圈懵懂的互相張望的家長,不明所以。
王土龍在後面想要拉住老師,接過想了想伸手也不是,也不知道老師名字,喊叫也不是,礙于周圍家長投來禁止大呼小叫的警示的目光。而那老師走的有很急很快王土龍原地愣了神。
“不是,我的意思是......排前面一點就好了,不是第一個介紹啊。”
“太平中學的老師辦事效率都這麼高的啊。”真厲害。
然後人群散開,王土龍的手機也不再響起。
召集了那些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保镖們,幾人結伴而行,去作品展覽區晃蕩了起來。
“他在搞什麼鬼啦。”
男生拿到新的順序表,看到自己的名字首當其沖排在第一位,頓時感到頭痛不已。
絕對又是他老爸又要炫耀自己什麼,本來按照姓氏首字母排的順序表就挺好的,他中規中矩還有時間準備一下介紹詞。
現在好啦,哪裡那來得及啊。
這次什麼水墨畫比賽他根本不敢興趣,如果不是班導硬要自己湊人頭,他根本不會參加。
可憎的班導妄想借用他的身份他的背景,借勢他老爸一定會拉攏人氣的作風,故意地為自己的優秀教師添磚加瓦呢。
誰能帶出來個市級比賽的冠軍,顯然誰就是教師中最大的赢家。
他那惡心的班導早就料到王土龍拒絕不了浮誇的榮譽。
硬是拉着王亞瑟來報了名。
甚至還偷用别人的畫。
汪白荼的名字本來排在王亞瑟的前面。她擁有率先介紹的機會。
而因為位置調動原因,汪白荼距離王亞瑟的名字,中間隔斷一整張A4紙。
......
“這幅圖,是我在觀察我們家魚塘的時候,臆想出來的魚水之歡意境圖......中華傳統文學之中,魚水之歡用來比喻男女親密和諧的情感或性.生活。身為青少年的我們,眼界不應如此逼仄,封建,庸俗.......”
來不及準備,所以王亞瑟也不在乎體面不體面的了,直接抄起稿子站上台,面不改色照稿通讀。
王亞瑟的面上越是平靜。
預備區的某個女孩就越感慌亂。
“這就是我的‘魚水之歡’,我的介紹完畢,謝謝大家。”
王亞瑟的對他的意境圖解讀完全超出了這個年紀孩童闡釋的能力。
王土龍在台下雖然聽不太不懂,但這字裡行間全是對舊社會批判與諷刺的意味,他還是能聽出來的。
台下許許多多的家長鼓掌,細聲議論這個男孩的才華。
直到王亞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掌聲才漸漸地停止下來。
王土龍樂的龇着自己的大金牙。一臉得瑟,朝身後的小弟說;“看見沒,我兒子,真有才華。”
“少爺随老爺了,很有才華。”
“哎呦,你,你奉承我的時候說些真話嘛!”回手就是給說那話的跟班一拳。
“還是我兒子有才華。”
“好的幫主,您的兒子比您還要有才華。”話畢,又挨一拳。
“那還用說。”王土龍驕傲地仰起頭。
“......”
下了舞台就卸去所有的緊張感了。王亞瑟深呼出一口氣,幸好沒人發現他的不自然感,拿着稿子上台的先驅被他開啟,後者陸陸續續有膽怯的學生,仿照着他的樣子拿稿上台解說。
什麼魚水之歡。
尴尬極了。
搞不懂創作這個畫的人是怎麼想的,居然能寫出這麼諷刺的闡釋。
也不知師出何門。
具有這個深度的思想,不和這位朋友認識一下真的可惜了。
王亞瑟竟有那麼一瞬間忘記了,他這麼高傲的一個太子爺,怎麼可能會同普通人交朋友。光是黑o道o土龍幫的背景,就是許多達官子嗣所不能及的。因為人都太虛僞了。
更不用說有錢人的虛僞了。
王亞瑟好像過于驕傲自滿了,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
這幅圖,并不是他從什麼正經渠道購買版權得來的。
而是,他那虛榮之心作祟的班導,從别的參賽選手偷來的。
是偷來的。
“白荼同學,你的畫,好像和首位介紹的王亞瑟同學的畫作一模一樣欸。”
“白荼同學,抄襲是個不好的行為,如果你能夠承認自己的畫作确實有問題,老師幫你免去介紹的環節,悄悄幫你取消資格,然後幫你隐瞞你抄襲的事,好不好?”
抄襲?
王亞瑟?
隐瞞?
可是,這幅圖本來是我畫的啊。
“白荼同學,老師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這副畫是你先畫的是吧?可是很抱歉,我們學校的亞瑟同學也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他既然能闡釋出這麼棒的意境,也足以說明了這就是他的原創。白荼同學,還請你誠實地認錯,老師無償幫你取消資格。”
距離白荼上場還有不足半個小時,重新準備參賽的作品又怎麼來得及,況且現在也沒有帶她習慣應用的筆。這個時候根本無力還嘴。
場地除了陌生的大人,就是陌生的同學。
白荼心底咚咚打着小鼓。
好像還是第一次,如此生氣。
見白荼臉色發白,那老師心底險惡嘲笑。
就料到她一個小姑娘罷了,根本沒有膽量回嘴争辯。
這次開幕式來的所有小選手,全部都是無家長無老師的陪同下,自行參與前來的。
又不會有人突然站出來力挺她,量她普普通通的也沒有什麼背景。
“老師不會告訴别人的。”
這人就是亞瑟的班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