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靜等輿論發酵。其他方向的努力他們也有同時在進行,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鐘粵根本沒想到鄭靜娴的動作會這麼快,能量會這麼大,并且真的會不遺餘力地幫她。從沒經過這麼重大事件的她在得知消息那一刻腦子都是懵的。
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一時覺得輿論産生的壓力一定會對事件産生積極的作用,一時又覺得這麼做沒準會害他爸死得更快。
而且按何嘉佑的說法,何家這邊如果願意幫忙,應該也是以暗通款曲的方式,和鄭靜娴這邊昭告天下的做法大相徑庭。
God!怎麼辦!
正想給何嘉佑打個電話,門鈴卻響了起來。
盧琳從國外玩了一圈之後直接回老家看爸媽去了,除了何嘉佑那幾個發小,就沒人知道她新家的地址,鐘粵不覺得自己會有客人登門。
難道,真的是蘇聞禮他們?
鐘粵打開門後直接怔住了。
倒是門外的風情美人先開了口,“鐘小姐,不歡迎下我這個不速之客嗎?”
“蘇,蘇青姐?快請進。”
鐘粵記得的,這位風情而爽利的前歌劇演員正是蘇聞禮的姐姐,何嘉佑的二嫂。
蘇青笑着走進門來,稍微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格局和裝修,贊道:“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有格調的房子了。”
鐘粵給她倒了杯水,臉有點紅,“就是太小了。”
“二人世界要那麼大幹嘛?”蘇青将手裡的紙袋放到茶幾上,這才注意到她頭上的紗布,驚異道:“你頭怎麼了?”
鐘粵苦笑:“一言難盡。”
“醫生怎麼說?”
“應該沒什麼事,現在傷口也沒那麼疼了。”
蘇青沉思了一下,“那就好,隻是一會兒發型可能要花點巧思。”
鐘粵不解,“什麼?”
蘇青恨鐵不成鋼地瞥她一眼:“今天家裡辦宴會,作為老三的女朋友你不到場合适嗎?”
“啊?我也要去?”
“當然啊,你是上賓。”
“可,我這邊還有點家事。”鐘粵抿抿唇,她是真的沒那個心情。
“我知道。”蘇青握住她的手,“鐘粵,老三現在需要你。”
鐘粵的一顆心猛地沉了下來,“他怎麼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蘇青的眼神盛滿哀傷,“我不想這個家裡再有人像我和他二哥那樣,相愛的人被外力硬生生分開,遺憾終身,至少,你們還有機會。”
鐘粵突然什麼都懂了,“好。”
就算不是他女朋友,求人幫忙也沒有躲在後面道理。
十個小時,他說過的,一定能救下她爸。她相信他,所以更要和他堅定地站在一塊。
蘇青爽朗一笑:“給你帶了吃的,你簡單吃幾口,吃完我幫你化妝,以前我還上台表演的時候,化妝師忙不過來都是自己化,所以我的技術你放心。”
鐘粵聽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更難過了。她感歎于蘇青的豁達,卻又實在無法想象她遭遇愛人離世後又不得不放棄事業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兩人直忙了一個多小時,才忙完。
期間通過聊天才知道,蘇聞禮追着盧琳去外地了,今天沒辦法來赴宴了。
鐘粵試探道:“我上次聽蘇聞禮說,家裡正給他安排相親呢。”
蘇青說:“管别人安排什麼,除非當事人不夠堅定,否則父母怎麼可能赢過子女?聞禮喜歡那個女孩子我見了,确實比家裡給他介紹那些都強多了,這小子眼光還是有的。”
聽她這麼說,鐘粵安下心來,索性也不再問了。
盛裝打扮完,蘇青将鐘粵拉到了穿衣鏡前,毫不掩飾眼睛裡的驚豔之色,不住地誇贊着:“天呐,我們家老三這是什麼福氣!我看他這些年的藝術是真的沒白學!你今天這個扮相,完全不遜色于凱特溫斯萊特之于泰塔尼克号,莫妮卡貝魯奇之于西西裡的美麗傳說,克裡斯蒂亞娜耶裡之于……”
“蘇青姐!太誇張了!”鐘粵趕緊制止。
“哪裡誇張!大美女就應該得到偏愛!走,把巴掌狠狠打到那兩個虛僞勢利又自私的老家夥臉上去!”
“啊?”鐘粵聽這語氣她和那兩位也積怨已久了呢。
上回她不還給他們送剛上岸的海鮮呢嗎?
兩人驅車開往何家大宅的路上,鐘粵一直在不停接聽林英爵以及使館那邊的電話,忙得焦頭爛額。
這期間蘇青隻認真開車,沒有發一言一語,溫柔又體貼。
就像——媽媽一樣。
鐘粵為自己産生這樣的聯想而紅了臉,她感覺自己也是渴望母愛渴望得有點發瘋了。
邱新傑發信息過來,說是因目的國那邊的天氣原因,下午的航班取消了。
鐘粵反而長舒一口氣。索性直說,她這邊大概不好再麻煩他了,并對他的所有關心和幫助表示了鄭重的感謝。
邱新傑很快回過來,“不用客氣,我說了我和鐘叔叔也是朋友。有什麼需要都随時聯系我,我會一直都在。”
鐘粵沒再回,而是把頭部受傷的檢查單發給陳丹青請假。
陳丹青回得也很快:“鄭總已經交代過。你在家裡多休養幾天,不用着急上班。”
鐘粵嘲諷一笑。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還能看到出了名不好惹的Enora Chen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
果然攀上高枝兒以後她的世界也都是好人了嗎?
車子開到何家的時候,院子裡的停車場已經停滿了豪車,好多後來的隻能把車子停在了外面的街邊,頗有點十裡洋場的喧嘩熱鬧。
蘇青解釋:“舉辦午宴是為了照顧跨城來的親友。”
鐘粵心裡一陣狂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這樣突兀地走進去。
“别害怕,把你正牌女友的姿态拿出來。”
鐘粵還是緊張:“何嘉佑呢?”
“我出門的時候他還在和他爸媽談判什麼,氣氛不太愉快,這會兒不知道什麼情況了。你給他打電話,讓他出來接你。”
鐘粵做了個深呼吸,“好吧。”
蘇青又說:“我事先提醒你,他爸媽給他挑了個适婚的女孩子,也在裡面。那不是他的本意,你一定要相信他。”
鐘粵一愣:“是張梓希嗎?”
“當然不是!”蘇青嘲諷一笑,“他們怎麼會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呢?張家娶一個張曼貞也就夠了。”
“蘇青姐你為什麼……”鐘粵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
蘇青冷笑,“因為他們想從我身邊搶走笙笙,帶回何家撫養,他們做夢!”
鐘粵頓時想起了二十年前那個抓着小毛巾等着媽媽來接的可憐小男孩。
這樣的悲劇,還要再重演一次嗎?
鐘粵給何嘉佑打電話,那邊卻遲遲沒有接。
蘇青沒了耐心,拉住她的手:“走吧先進去,左右他就在裡面。”
鐘粵躊躇了一下,還是任她拉着手下了車。
此刻的天氣陰沉,卻沒有下雨。
何家的宅院地勢很高,稍微擡眼,就可以看見遠處的海。花園裡的各色洋牡丹和英倫玫瑰開得轟轟烈烈,一直蔓延到大門外,一看就是花匠臨時造的景,一點都沒經曆昨晚暴風雨的迹象。
一路走過,沒有看見何嘉佑,倒是有不少陌生人對鐘粵頻頻回首。
有人認出蘇青,沒寒暄兩句就問她身邊的大美人是誰。
蘇青不答反問:“看見我們家老三沒?”
那人搖頭:“還沒,估計在換衣服吧,宴會馬上開始了。”
兩人走進大廳。
這一刻,小說裡描寫的鐘鳴鼎食之家豪華宴會的排場在鐘粵的認知裡終于具象化,有這樣的家不住,卻偏要和她擠在那個一百多平的小房子裡,現在誰要跳出來說何嘉佑不愛她,她第一個就不同意。
果然愛這種奢侈品是大富人家的孩子才給得起的東西,不像她這種俗人,永遠把生存需求放在第一位,把物質和利益放在第一位。
“估計他們還沒吵完,你在這等,我上去看看。”蘇青朝樓上努了努嘴。
“好。”
蘇青一離開,鐘粵就學着别人的樣子要了杯酒拿在手中,試圖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拘謹。
“鐘小姐?”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鐘粵忽地回過頭去。
眼前的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歲數不大,兩鬓的頭發卻已經半灰白,模樣倒是好看的。莫名給人一種又老又年輕,又有文化還有點流氓的感覺。
“我們認識?”她對他完全沒印象。
“嚴格意義上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男人紳士地和她碰了碰杯子,微笑着點了點頭,“我是周錦程。”
哦,是那個單憑一張照片就對她見色起意的,錦程傳媒的周老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