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演出規模不小,不僅是校内人員,一些業内人士也會來觀演。
這無非是一個新人獲得曝光的好機會。
所以不少導師都往話劇裡塞了各自的得意門生,本來四個人的片段硬生生變成了八個人。
導緻不得已增加劇情,他們得重新排練。
宋懸沒參演話劇,他本就不是表演生。
海報上的名字隻是注明片段是他拍攝的而已。
除此之外,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不過他倒是報名了劇場的後勤打雜,三天一共五百元的報酬。
陳姝彩排下來的時候,宋懸正在布置攝像機的機位。
他穿着劇場統一發放的制服,明明和其他的工作人員一樣,可給人的感覺就是這衣服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宋懸的身材比例太好,寬肩窄腰長腿,盡管陳姝不喜歡他穿正裝,但不得不承認他很适合這種風格。
陳姝站在原地看他忙碌了許久,台上的燈光打下來,他的臉被熏染的柔和,額前的碎發擋住一絲不苟的眼神。
那雙腿筆直而修長,坐下時露出的那截白色襪子,陳姝願意稱為絕對領域。
誰懂。
滿滿的性張力。
大小姐也是一個膚淺的人。
晚上的表演陳姝有些心不在焉,腦海裡浮現的一直都是宋懸的身段,臨死前的那個公主抱這時也記憶猶新。
但她有職業素養,上半場完成的還算完美。
台上的表演還在進行,她需要去後台換身裝扮才能進行下半場。
陳姝閉着眼睛坐在闆凳上,那頭蓬松飄逸的長發用許多發卡别住,化妝師在為她補妝。
一陣熙熙攘攘的争吵聲使她睜開眼。
陳姝眉頭微皺:“他們在吵什麼。”
化妝師對着鏡子搖了搖頭,她此時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作品,鏡中陳姝小巧精緻的鵝蛋臉上是意式風情妝。
本就是濃顔系長相,此時更加明豔。
她給娛樂圈中很多女星化過妝,但沒有一位能像陳姝這樣讓自己滿意。
“下半場要穿的那件雲錦綢緞旗袍不見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的這一聲,在場的人頓時像炸了鍋的螞蟻。
“怎麼會不見呢?你們仔細找了沒有?”
導師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動手在衣架上翻找着。
他們不認為衣服會被人偷走,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當時衣服定制好品牌方送過來的時候是放在工作人員手裡的,誰知道他關鍵時候不見人影了。”
負責直播的一位男學生開口道。
“他叫什麼?”
導師問。
“來兼職的學生,好像是叫宋懸。”
聽到這句,陳姝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蓋在腿上的毛毯也順勢落下。
她緩緩地走到男學生面前,開口問道:“你确定衣服在宋懸那?”
陳姝的聲線涼薄,平淡的詢問卻讓他感受到一絲壓迫感。
“是……是啊,我下午跟他一起過來的。”
陳姝還沒來得及開口,導師便焦急地把男學生拽到了一邊:“那你給他打電話了嗎,讓他快點把衣服帶過來!”
“打了幾遍都沒打通。”
陳姝心裡一緊,宋懸向來做事認真,根本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既然衣服不在,那就穿其他的好了。”
這服裝間有十幾件旗袍,總有一件能對上她的尺寸。
可陳姝的話讓導師更急躁了:“這根本就不是衣服的問題,那件黑色雲錦綢緞旗袍是Aurelia特别贊助的,金主在台下坐着,你穿别的衣服上台?”
這不是公然挑釁資本嗎。
看似一場普通的話劇表演,實則裡面隐藏着複雜的尊卑與利益。
“趕快把那個叫宋懸的給我找過來,耽誤了事情他擔待得起嗎!”
距離陳姝上場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連找人加換衣服根本不現實。
陳姝轉身從衣架上取下了一件自己尺碼的旗袍,走到導師面前淡淡說了句:“Aurelia的創始人聞叔叔是我爸的朋友,到時候我向他解釋一下就行了。”
說完,徑直往試衣間走去,隻留下導師與男學生大眼瞪小眼。
……
落幕時。
陳姝鞠躬謝幕,身後大屏幕上寫着:
她是一滴綴在腐朽枝葉間的露水,空有一顆玲珑心,卻在黑夜的風雨裡搖搖欲墜。
這是角色的命運,卻也是陳姝的寫照。
重生了又能怎樣,想要的始終得不到。
正如此刻這如雷震耳的歡呼掌聲,表面光鮮亮麗,受萬人追捧,富裕的家世,顯赫的身份,卻連人世間最平淡的愛都得不到。
陳栗更愛事業,李嘉卉更愛鄭明瓊,身邊的朋友更是因為她上東區名媛的頭銜才陪伴左右,否則,蛻去這一切。
她陳姝什麼都不是。
缺陷的心理,不讨喜的性格,像一個下墜的玻璃杯,逐漸破裂。
下半場的表演,陳姝并不滿意,甚至差點忘詞。
因為她滿腦子都是宋懸。
下台後,陳姝連忙換下旗袍,找到了那個男學生。
“你最後一次見宋懸是什麼時候?”
語氣中流露着急切。
男學生在半小時之前才知道陳姝的身份,縱使他知道學校中有很多達官貴人,可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尤其陳姝還那麼美,他更不好意思了。
“大概是話劇快開始的時候,有人把他叫出去了。”
“是誰你認識嗎。”
男學生搖了搖頭。
“把宋懸的手機号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