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壽身上隻簡單套着件睡裙,内衣褲都沒穿。
她茫然地抓了一下睡裙的裙擺,又困惑地眨眨眼睛,感覺自己記憶錯亂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記得自己嘗試穿過島外的江但沒有成功,記得它把自己從水裡拽出來拖回家,記得自己回家後和它吵了一架,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真稀奇,從前她暈倒或者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都是在浴室裡,或者某片不知名的草叢裡醒來,反正不會是在床上。
誰給自己換的衣服?是紅筱九嗎?
“除了她也沒人會關心我了……”文姜壽自嘲,心底泛起一股苦澀。
下午時候,文姜壽身上又燙起來,出了汗,現在衣服濕乎乎的。她忍不了,從衣帽間裡拎出一件睡衣扔在床上,脫掉了身上的睡裙。
房間裡隻亮着一盞床頭燈,堪堪照亮床周邊,再遠一點的地方,就是一片黑。
文姜壽顯然沒發現,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直到她脫掉衣服,餘光中一個人形黑影閃動了一下。
文姜壽被吓得一抖,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血氣上湧,心髒狂跳,她定了定神,發現是紅筱九。
她沒走?
驚吓之後是驚喜。
文姜壽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彎腰撿起衣服,扶着衣帽間的門,轉身背對紅筱九,思考人生。
“不對,”文姜壽心又一涼,“她沒說話,說不定是它。”
跟那鬼影相處了十年,文姜壽已經數不清自己被吓到過多少次,她已經熟悉了它的神出鬼沒,但偶爾仍會被狠狠吓一跳。
“你坐在那裡幹什麼?”她有點氣息不穩,可能是激動,可能是尴尬,畢竟她現在□□。
她迫切地想聽到紅筱九的聲音,她萬分希望坐在沙發上的是真的紅筱九。
但沒聽到紅筱九的聲音,卻聽到了身後快速向自己靠近的悶悶的腳步聲,文姜壽後勃頸突然汗毛直豎,察覺到一股濃濃的危機感。
果然,紅筱九一把抓住她胳膊,猛地把她推在床上,緊接着又擡腿跨坐在她腰上,迅速且強勢地把她死死壓在了床上。
是真的紅筱九。
文姜壽懵了,清冷幽深的黑棕色眼睛此刻充滿了不可置信,“你幹什麼?”
她下意識要推開她,但掌心貼上紅筱九胳膊時,她才想起來自己不能碰她,但晚了,灼痛瞬間蔓延攀升至全身。
就像摸了一下電閘,被電了一下。
文姜壽眉心一緊,又無可奈何地縮回手,隻是勉強撐住上半身,梗着脖子,疑惑且警惕地看着冷臉的紅筱九。
紅筱九跨坐在她腰上,但她的腰背又挺得筆直,是一個既顯親密又有點距離的動作。
她垂落眼簾,俯視着文姜壽,目光從她詫異的臉上緩緩下移。
橘黃色的燈光下,文姜壽的胸膛起伏着,金色的吊墜就随着她的粗喘在胸口上不停搖晃翻動,顫抖着折射出細碎的金色光輝。
很誘人。
目光短暫停留後,紅筱九的視線又繼續向下移去……
“紅筱九!”文姜壽驚慌失措地喊她,拉回她的視線。
好事被打斷,紅筱九有點不爽,輕飄飄道:“你吼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文姜壽耳尖都紅了,“你起來。”
“我不,”溫熱的掌心按在文姜壽的肋骨間,紅筱九昂起下巴睨着她,一副審問者的姿态,“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我要跟你對證一下。”
聞言,文姜壽眉頭一展,氣勢瞬間滅了,她避開視她的灼灼目光,有點失望地心想:“哦,原來是來問罪的。”
紅筱九看她做賊心虛的樣子,心裡的一點火氣也被點燃了。
怕文姜壽把自己掀到床下去,她就俯下身,兩手按住她的胳膊,半是哀求半是逼問:“姜壽,我要聽你的解釋,不作任何隐瞞的解釋。”
紅筱九俯身時,柔順的長發從肩後滑落,羽毛般的發尾正好掃在文姜壽的胸膛上,癢癢的。
文姜壽感覺自己的臉控制不住地燒起了,她偏偏頭,啞聲道:“你先讓我把衣服穿上……”
“不行,就這樣解釋。”紅筱九一口咬定,毫不退讓。
文姜壽真是要碎了。
她碰不得紅筱九,一旦被紅筱九按在手心裡,就會變成一頭待宰的羔羊。
“你……我……”她開始語無倫次,最終認命般閉了閉眼。
文姜壽攥緊床單,下了極大的決心,再次睜眼時,看向紅筱九的目光堅定,盛滿深情。
紅筱九一驚,不禁稍稍往後退了一點——她有點受不住她的目光,這次換她無措了。
她的眼珠不停轉動着,視線在文姜壽臉上不停移動,就是落不到一點。
“你知道,我不是一個相信鬼神的人。”文姜壽說。
嘶……她這句話,怎麼感覺有點像大反派在故事結局時洗白自己,說:“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也是有委屈的。”
但文姜壽的目光很認真,甚至是虔誠。仿佛她從前不信鬼神,但現在信了,而且她信的鬼神就在眼前,就是紅筱九。
“……我沒意識到我有多喜歡你。”文姜壽的聲音很輕。
砸在心底卻如雷貫耳。
紅筱九瞳孔驟縮,呼吸一滞,五指不自覺越收越緊,用力到指甲都嵌進了文姜壽胳膊的血肉裡。
文姜壽感受到了。
姜壽想幹什麼?她想搬出回憶,來一波感情殺,軟化我,不告訴我真相,再一次欺騙糊弄我嗎?她就是個騙子!
于是紅筱九輕輕啟唇,“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