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悠渾身酒氣,祁上瀾聽到這話不爽地擰眉,垂眸掃了眼她手裡提着的塑料袋,裡邊叮鈴咣啷放了一堆空瓶子。
“你又喝酒了?”他聲音沉沉。
“啊?哦,我喝酒了啊,我不喝酒你怎麼賺錢?”她打了個酒隔,濃郁的酒香在兩人中間蔓延開來,“想不到你們這破酒吧還有你這麼帥的男模。”她笑嘻嘻的模樣,活像個女流.氓,甚至要直接上手摸祁上瀾的臉,還好祁上瀾反應快,先她一步側頭躲開了。
“男模你個頭,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他奪過林淺悠手裡的塑料袋,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十分不悅地牽着她從小巷子離開。
剛才巷子口發生一起車禍,車主報了警,祁上瀾才立刻從所裡趕到這裡來,處理完事故後,他第一時間沒有選擇跟張隊回去,而是莫名其妙想來巷子盡頭的土地廟裡看看。
沒曾想,還沒等他進去,就和醉酒的林淺悠撞了個正着。
祁上瀾看了眼袋子裡的空酒罐,她竟然喝了這麼多酒,難怪會醉成這個樣子。
他仗着腿長,步子邁的很大,林淺悠有點跟不上他,她甩開祁上瀾緊握她的手,不滿道:“你能不能慢點!有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嗎?”
祁上瀾輕笑一聲,得,還真把他當男模了。
他頂頂腮,以一對冷淡而略顯不耐的眉眼,帶着一種耐人玩味的目光,看着面前無理取鬧醉态十足的女人。
“客人是吧?”祁上瀾笑的戲谑,叉着腰上前一步湊近她,“那你說說,我服務怎樣?還滿意麼?”他聲音如酒般低醇,在林淺悠耳邊化開,漾起一圈圈漣漪。
然而他似乎并不滿足這個距離,開始步步緊逼林淺悠,後者迷迷糊糊踉跄着後退,直至後背抵上石牆,退無可退。
月色下,他的臉像是罩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真切,卻莫名引人沉醉。
“當然不滿意!”林淺悠無端被他逼到牆角,瞬間大小姐脾氣上來,“疼死我了!”她揉揉被他抓得泛紅的手腕,“除非你送我回家我才滿意,不過,你休想要小費。”
祁上瀾:“…”
“還有,我走累了,你得背我回去。”
“…”
祁上瀾真想就這麼把她扔在這兒,可是最後還是乖乖彎腰把林淺悠背在背上。
林淺悠滿足地趴在他寬闊的背上,笑魇如花拍拍他的肩膀,“你背上好舒服哇,涼涼的。”她的臉在他肩上蹭了兩下。
“别亂動。”祁上瀾毫不客氣出聲制止她。
“憑什麼?我可是花了錢包的你。”林淺悠不服氣,把他摟的更緊了,柔軟的身體作對似的緊緊貼着他。
祁上瀾喉結利落一滑,無奈歎了口氣,算了,跟一個醉鬼計較這麼多幹什麼。
好在他現在沒穿警服,走在街上并不算太紮眼,背上的人有一會兒沒說話了,大概是自言自語嘟囔累的睡着了。
她略帶酒香的氣息平穩地噴灑在祁上瀾頸間,忽冷忽熱,讓人心煩意亂。
“喂,你叫什麼名字?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去當男模?”林淺悠忽然出聲,依舊帶着滿滿的醉意。
“那你聽清楚了,我叫祁上瀾,是警察不是男模。”祁上瀾竟然還有耐心回答她的問題。
“祁上瀾?”背上的人似乎很驚訝,“你跟我一個朋友的名字一模一樣哎。”
聽到這句話,祁上瀾徹底沒轍,算了,随她吧。
他沒再說話,隻是靜靜聽她說。
“不過,他長的比你帥,也比你高,脾氣也比你好,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光榮的警察!”林淺悠突然激動地朝天空伸出右拳,另一隻手則緊緊摟着祁上瀾的脖子好維持平衡。
祁上瀾聽的無語,已經不想再解釋什麼了。
林淺悠重新趴在他背上,又開啟了“唐僧”絮叨模式。
“我跟你說,我今天還和他去了黃泉,但是他好像對黃泉一無所知,然後我就問他難道沒有聽過鬼故事嗎?你猜他回答什麼?”
“什麼?”祁上瀾很給她面子,接了她的話。
“他竟然說沒有!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驚訝嗎,鬼故事多有意思啊,他竟然都沒聽過。”林淺悠語氣惋惜,“太可惜了,有機會一定要給他講幾個鬼故事。”
祁上瀾挑眉,饒有興趣對她說:“你現在就可以跟他講。”
“嗯?”林淺悠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也可以跟我講,我也沒聽過鬼故事。”
“你也沒有?!”林淺悠很是驚訝,“漬,那我就給你講一個吧,這還是我小時候我哥跟我講的。”
“我哥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古老的城池裡,一個女孩兒被城裡百姓綁在長凳上,他們用那種特别寬特别長的竹子鞭打她,據說打了四十下,後來那個女生承受不住死了——”
“為什麼要鞭打她?”祁上瀾打斷林淺悠,他皺着眉頭,有些聽不下去,心裡也莫名堵的慌。
“好像是因為那和女生犯了很大的錯,那些百姓就把她帶到縣衙前報官,然後那些官員就奉命鞭打她。”林淺悠依稀記得林柏緻就是這麼跟她講的,“你别着急,聽我慢慢說嘛。”
“這個女孩有個哥哥,但她哥哥被那些百姓關進縣衙的柴房不允許出來,所以他們才敢肆無忌憚欺負那個女孩,最後把她害死了。”
“但是那些百姓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害死女孩的下一刻城門突然被敵軍攻破,那些士兵們如狼似虎地沖進城内,見一個殺一個,連婦女兒童都不放過。”
“領頭的還是一個少年将軍,他更是殺人殺的眼紅,最後一路殺至縣衙前将那些湊熱鬧的百姓統統殺了,因為那個被他們害死的女孩就是那個少年将軍的心上人。”
“然後那個女孩不是死了嘛,那個将軍就抱着她的屍體一路走到土地廟前,結果土地神顯靈了,訓斥那個屠它全城的将軍,并且在生死簿上劃去他的名字讓他變成了一個死人,還讓他當它的使者替它做事。”
“那個少年将軍肯定不樂意啊,所以在他死後他就不顧土地神的阻撓來到了黃泉,隻為見他心上人最後一眼,但是呢,”林淺悠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
“但是什麼?”祁上瀾沉聲問,眉頭皺的更緊了。
林淺悠膩歪趴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嘴裡嘟囔着:“但是那個女孩已經喝下孟婆湯忘記他了,他們還沒說上幾句話女孩就變成一縷黃沙消失不見了,那個将軍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就非常生氣,斥責孟婆為什麼要喂她喝下孟婆湯,可是孟婆是無辜的,她的職責就是給每一個上路的人送上一碗孟婆湯,但是那個小将軍根本不聽,直接一劍刺穿孟婆,還殺了很多陰差,攪的冥界大亂,最後幸虧冥王及時趕到才制止了他。”
“那個狠毒将軍由于生前殺了太多人,死後又殺了那麼多陰差,最後就成了禍淵神,被冥界和神界齊力鎮壓.在忘川,永生永世不入輪回,不能轉世,再後來…”
背上的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再後來…”
“再後來怎麼了?”祁上瀾問。
林淺悠在他背上擡了擡屁.股,兩條胳膊将他環的更緊,“再後來我也不知道,我哥就給我講到了這裡。”
“這算什麼鬼故事?”
“這怎麼不算?”林淺悠急了,用力打了下他的背,“我辛辛苦苦跟你講這麼多,你還不樂意聽,切。”
“我沒說我不樂意。”祁上瀾無奈說。
“不信。”
“…”
等祁上瀾背着她走到她家小區門口時,背上的人已經睡熟了,他側頭叫醒她:“林淺悠,醒醒,你住幾号樓?門牌号多少?”
林淺悠迷迷糊糊睜開眼,跟他說了一串數字,然後又閉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