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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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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是大早了,薛茜桃模糊地醒了眼,外頭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啜泣。她心下了然,挑了簾子的一角瞥了一眼,果真是沈郎。

沈郎倚在庭牆邊,哭得梨花帶雨。他是沈從經戶籍上的丈夫,多年來養得一身細皮嫩肉。他樣貌實在出挑,纖麗得雌雄莫辨。眼尾處有一紅胎記,狀若蕊花,又襯了晶瑩剔透的雪肌,美得驚心動魄。

他聲音低啞悲恻,如泣如訴:“你好狠的心——可别忘了當年是靠誰才有了如今的身份……若你不給我錢去上街,我便把你那一攤子糟爛事抖出來!咱們去上衙門,高低争個魚死網破便是——”

沈從經扶着額,臉上沒什麼表情。她剛跑完馬,舊袍上風塵仆仆,現在全靠一盞茶吊着精神。等會又要外出,哪裡有閑工夫去理沈郎的哭鬧。

她隻瞧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叫了旁邊低首立着的人:“陳二,東西都備好了嗎?随我出去一趟。”

沈郎哭得要昏過去,見他要哭的人沒有半點反應,又舉了手裡頭的瓷器要摔。摔碎的茶瓶堆疊在堂口,薛茜桃聽到動靜後探出頭,隻模糊瞧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沈郎還跪坐在地上,泣聲隐約小了,垂着頭不曉得在想什麼。頭頂的日光條而被奪去,他下意識擡頭,看見一張白瓷般的面容。

薛茜桃屈下身,給他遞了張帕子:“你要不要擦擦?”

沈郎接了帕子,眼睛在她身上打轉,盯半晌不說話。他知道這個女人,昨晚被她帶回來的,卻不明底細,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薛茜桃先開了口:“你一直住在溱淮嗎?”

沈郎默了一會,好像是在反複推敲措辭:“不然呢?到處跑在這兒也做不起生意。”

“近來溱淮一直下着雪,倒比去年還大些。”

沈郎以為她要逼問,沒想到竟然是閑話家常,一時間愣了幾瞬,随口接道:“是啊。去年的雪也挺大。瑞雪兆豐年,來年好豐收。”

薛茜桃逆着光,五官都隐在陰翳裡,因而看不清神色。沈郎隻能聽到她似乎輕笑了一下,這個笑讓他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更加顧左右而言他。但奇怪的是,她一直沒有打探他的私事,話裡聽上去也沒有陷阱。

沈郎逐漸放松起來。她們又絮絮拉了些家常。聊到輕松之處,薛茜桃又狀似不經意地發問:“你可知道沈從經什麼時候回來?”

“沈從經?”沈郎明顯呆滞了一下,口中重複這個名字,“是誰?”

薛茜桃聽到這裡,便起身離開,不再搭理他。溱淮去年沒有下雪,他也根本沒有在溱淮待。至于沈從經這個名字,果真不過是那個女人千百個名字裡的堪堪一個。什麼來曆,什麼底細,什麼身世。攏在霧氣裡的女人向她招出手,而她被蠱惑一般地走過去。她對她有過許多假思,有一種近乎癡迷的好奇。

她被一個女人引誘了。

薛茜桃在房屋裡轉了一圈,庖廚器具很少,鍋上落了灰。物件也大多不齊全。整個宅子背光,就算是白天,光線也很暗。但沒有人點燈。

真是一點也不像會久住的樣子。

她緊着來到一扇門前。屋門半掩着,欲關不關,留着一道縫,縫裡透出些許微弱的光亮。薛茜桃為那道光駐足半晌,手滞在半空中許久,最後還是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這是沈從經的卧房,屋裡熏着香。這香氣太濃郁,她踏進去的時候被嗆了鼻子,咳了好幾聲。她莫名覺得這香有些熟悉,卻是決計想不起了。室内隻有常規的榻案,及桌上的筆墨紙硯。窗台與桌櫃落着香灰。她輕輕一按,便落下一個指印。

她盯着那一枚小小的印子,默了一會兒,突然兀自微笑起來。

薛茜桃環視屋内,小幾上擱着本賬簿,她随意撥弄了幾頁,上頭的字迹模糊,仿若潦草的鬼畫符,沒有一筆清楚的賬。如此縱容手下人的唬弄,實在不大像一位商人的賬本。

怎麼會有算不清賬的商人。

香還在幽幽地燃,她接着打量,不經意間瞥見床頭邊的櫃,三個櫃疊列得齊整。上下兩個櫃上都落了灰,唯有中間的一層幹淨得鮮亮。薛茜桃凝了一會,她把手下的賬簿翻到原先的一頁,慢慢走了過去。

她屈下身,可以聽到自己胸腔的鼓動,好像能延伸至耳,全是吵鬧的、有力的跳動聲。拉開這個抽屜,就可以知道什麼嗎?薛茜桃深作了兩個吐納,緩緩将手往外抽。

是空的。

薛茜桃在那一瞬間有些啼笑皆非,意料之中與出乎意料的兩種情感兼得,奇妙地冗雜在一起。但她緊着細看了幾眼,裡面沒有蒙灰,這隻能說明它的主人常常翻看。

誰會閑的沒事翻看一個空櫃子?

她将手指探進去,指腹按壓着邊沿,丈量着裡外的厚度差。

有夾層。

薛茜桃唇邊的幅度加深了許多,她把夾層取出,果然露出底下層,裡邊靜靜卧着一把匕首。

匕首通體深墨,玉柄镌有暗紋。她提着刀在手裡頭掂量,體型不厚不重,小巧玲珑。匕首不是純粹的堅直,尖頭與刀尾用一段曲線相連。曲線一般是柔美的寓意,例如工畫上的花瓣、女子的袖口、廟裡佛像的唇……而今用于與柔美格格不入的利刃上,倒是别有一番鋒利的美感。這段線條,讓她想起匕首主人的身體,肩頸、小臂、腰腹、大腿,肌肉走向修長又不乏力量。薛茜桃的食指随着匕首微微曲折的弧線流連,偶爾擦過刀鞘上的一些劃痕,最後止于刀柄上聚集一處的刻紋。

那些紋路密密地黏連在一起,薛茜桃摸出泾渭分明的一撇一捺,最後彙成一個字。

沈。

“話說你這個姓,倒是容易讓人想起一些往事。”開口的男人叫賀瑾,他任職溱縣縣令多年,早年發妻死後便未再續弦,家中也不曾有妾室,為人潔身自好,風評極佳。他此次召沈從經來,是為了錢财相關事項。沈從經對散财一事向來大方,二人相談甚歡,終于叫賀瑾的嘴巴松到了别的地方。

沈從經跟他廢話多時,這廂才抓到了想聽的端倪。她的手指藏在袖間,深深掐進皮肉裡,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

“我這個姓随處可見,竟有什麼大的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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