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給她喂過藥了,腹部已不大疼。
“啊——”溫黛黛被異動吵到,揉了揉眼,“阿瑜,你醒了。”
賀瑜微笑地看她,眉眼幹淨冷俊,又恢複成那派波瀾不驚的模樣。黛黛竟有點可惜,兩人之間,賀瑜更為沉穩,但她很喜歡妻子依靠她的樣子。
溫黛黛熟練地手腳并用,爬上榻,摟住賀瑜的脖子,心疼道:“你的小日子本就難耐,都叫你今日稱病告假了,非要去早朝。”
“旁人傳達的,”賀瑜用手圈住她的腰,說道,“總不如自己實打實眼見的放心。”
“賀錦玉不是牽扯進了官糧案麼,賀瑾死前又反咬了他一口。他還沒有被問罪?”溫黛黛依偎着她,問道,“不過那賀十三竟還有手段把他拖下水。”
“應當是有人給他遞了把柄,推波助瀾了一番,多少人在背後想把他搞下台呢。”賀瑜說,“賀錦玉被革了職,但官身還丢不了,估計隻是略施小懲。”
“為什麼?”
她回道:“賀瑾家裡頭有個奴仆,生得絕色,落到了賀錦玉手裡。他把這人獻給了皇帝,就是如今盛寵的‘蕊花夫人’,枕邊風能把皇帝的耳根子吹軟。再說他明面上投了陛下,陛下就必須得保下他,不然損的是自己的威信。”
說話間,賀瑜頓了頓,低聲笑了一下:“畢竟,皇帝現在最缺的就是人。”
“他竟不怕太後了!”黛黛一驚,回想起太後獨攬大權,似乎還是不久前的事呢。
“太後動作太着急,觸犯了許多人的利益。”賀瑜說,“她擁新法、創女官,是想集得更大的權力,卻沒成想适得其反,她的勢力反而逐漸弱了下去。”
“不過,瘦死的駱駝總是比馬大。太後就算權勢登頂而衰,怎麼也比如今的皇帝強。”她嘴角噙着笑,“還有的玩呢。他想保賀錦玉,有那麼容易嗎?太後第一個不同意。賀家内裡也鬥得厲害,多少雙眼睛盯着他!”
她攥緊了妻子的手,兀自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來火上澆油一番。這賀家家主之位,誰不想坐上一坐呢?”
賀瑜也想過投誠太後,但一直躊躇,最後這個想法随着女官集團分裂,而不了了之。太後曾經背後的勢力終于幡然醒悟,他們先前成為一體,是為了圖謀更大的權勢,從皇權富貴分一杯羹,可等到太後登頂、代行天子之權,她又怎能容許旁人分走權力?
君與臣之間,注定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們原先都是臣,自然能同心一體。可太後已經率先跨過那道線,走上了“君”的位置。
“也是,太後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溫黛黛得寸進尺,把頭靠在妻子柔軟的胸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天子。”
她頗有些遺憾地問道:“太後是不是要倒台了?”
賀瑜卻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黛黛,你還記得,當年太後是如何扶持幼帝上位的嗎?”
衛氏子孫衆多,就算接連輪換了十餘位帝王,又怎能獨獨便宜了一個偏房的庶出?
迎着妻子困惑的目光,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不單文臣擁護,她背後還有着軍隊。”
沈氏謀逆後,衛家重用一手提拔上來的李氏。而如今鎮守邊疆、手握二十萬大軍的李恪,正是太後年少時閨中的手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