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的——”
薛茜桃坐在榻邊,将雙手按在膝上,低眼看着女人蹲下身,攥着衣裙的手指不自覺慢慢收緊。
女人沒有立馬作答,手掌握住了她的腳踝,這才慢條斯理道:“上面的部位還能自己按,可是夠不到的地方還需要彎腰呢,彎久了腰會疼的。”
她一面說,一面用手指狀似無意地點了某個穴位,力度輕柔,幾近柔若無骨,但薛茜桃還是被觸碰得一顫,心也跟着發緊。
“上回的郎中亦叫我多給你按按,你說好不好呢?”
沈從經仰起臉,用的是征詢的口吻。可薛茜桃覺得太犯規,她以這般誘哄的語調、以及渴求的目光望着她,她怎麼說得出拒絕的話?
從這個角度,她能瞧見那活潑的、琥珀色的臉龐,嵌着一雙那般有神采的漂亮眼睛,隻直直盯着她,好像再容不下其它。在微弱的油燈光下,她的皮膚蒙上一層潤澤的柔光,像是廟裡端坐的菩薩銅像。
這種顔色,叫她想起自己愛吃的甜食琥珀蜜,隻是眼前的這塊蜜糖含在嘴裡,也永遠不會融化。
薛茜桃偏過頭去,不看她:“那你就按按……隻按一按。”
那雙手的主人得了首肯,開始緩緩動作起來。她按過多次,手法愈發熟練,力度适中,帶給薛茜桃一種隐隐約約的酸麻感。
她們都沒有再說話。氣氛太靜了。靜得薛茜桃有些無所适從。她有一點想弄出動靜,又有一點退縮。
她開始胡思亂想,想把注意力分散到各處。突然,她嗅到屋子裡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簡直熟悉極了,她被這香氣又引得浮想聯翩。
薛茜桃張口,聲音有一點澀啞:“是點香了嗎?”
沈從經的動作頓了一下,解釋道:“是百和香。”
過了一會,她又突兀地補充說:
“這是道觀常點的香。”
這香的名字也如此熟悉,可薛茜桃再沒有精力去回想。不知是不是錯覺,香氣好像愈來愈濃烈了,随着那雙手一同在她的小腿撫弄、攀升。
她要被香氣扼住了。喉頭一陣陣發緊。周遭的一切都混着香,杳霭流玉般地靜靜流淌着,繞過她的腰腹、脖頸,接着與她的呼吸要融在一起。她不知道氣氛是在哪一刻微妙地改變了,也許是上一瞬,也許是現在,但總歸有點子暗流湧動的缱绻。
女人的手在往某一處靠近。
“說起道觀,我記得,崔娘子也在那兒待過,她可是一位坤道呢。”
薛茜桃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她慣喜愛在緊張的時候胡言亂語。按照她的經驗,此刻不應該提别人,但她隻是本能的、習慣性地想要說話,仿佛心中的躁動能随着話語一同吐露到外頭。
沈從經的動作停了,手從她的腿上離開。
薛茜桃沒來由地開始後悔,她看到女人緩緩起身,以為她要離去,突然心中升起一種沖動,急急抓住了她衣袖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