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硯搖搖頭,沒說話。
他說的不是這種回去,而是,兩人都應該從荒唐肆意的糾纏中剝離,他當初之所以和阿婆回家,也不過是因為一筆交易,現在交易結束,曾經與交易相關的人與物自然都應剝離。
他與顧予岑之間,從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
一方是作惡,一方是縱欲。
這些都是不應放縱的。
早該結束的。
而顧予岑所說的愛,也不過是欲望降臨時産生了不該有的依賴,而混淆出來的愛。
至于那交易,楚松硯不想說,所以他開始當一個故弄玄虛的啞巴。
“那你愛我嗎,哥。”顧予岑又問。
楚松硯沉默良久,才說:“我喜歡你。”
“喜歡”與“愛”永遠無法在同一階梯上比較,好像所有人都默認,“愛”遠比”喜歡”深刻缱绻,兩者相比較,隻會讓人無端發笑。
因為大家都認定愛要更無私。
但事實上,無私的愛遠沒有世人傳唱那樣偉大,它不是不求回報、一味給予,它隻是人在發情時無處安放的受虐傾向。
這是病态的開端,是不得善終的注定。
楚松硯撫開顧予岑額前的頭發,轉移話題道:“最近演戲還順利嗎,我聽齊甯說,齊琳總是誇你。”
顧予岑緊了緊牙關,别開頭,躲避他湊過來的手掌,重新躺到了床上,也不再抓着他,“還好,就像角色扮演一樣,之前我倆演過那麼多次,早就練出來了。”
楚松硯說:“那就好。”
顧予岑不再說話。
第二天,顧予岑再次醒來的時候,身側的位置已經涼透,楚松硯早就走了。
而那沾滿他眼淚的枕頭,也早被換了個枕套。
顧予岑發呆了半晌,才伸手摸起一旁的手機。
屏幕上有幾條消息。
全部都是app的更新提醒。
沒人關心他,沒人給他留言,連剛從他身側離開的楚松硯都沒有。
顧予岑将手機鎖屏,坐起身,視線往旁邊一挪,就看見床頭放着盒煙,是楚松硯的煙。
他忘記拿走,落在這兒了。
顧予岑拿起煙盒,發現裡面隻剩下一支煙。
他拿出來準備點火,在打火機的火苗湊近香煙時,動作卻倏地停頓。
顧予岑松開打火機,慢慢放下夾着香煙的手,下了床,他彎腰撿起地上自己的外套,從口袋裡掏出煙盒。
将那根煙放了進去,在最中央。
細支煙插在粗支煙的煙盒裡,要長出一大截,格外滑稽。
顧予岑仿佛也覺得自己這個舉動實在可笑,扯扯唇角,重新将那支煙拿出來點燃。
他抽着煙,将手摸到另一個口袋裡,把裡面裝着的藥片全部掏出來。
如果楚松硯收到他的信息後沒來找他,他就準備多吃幾片藥,吃到不再看見那些記憶畫面為止,但楚松硯來了。
顧予岑叼着煙,動作緩慢地開始數藥片。
一。
二。
……..
十五。
十六。
……..
煙火從香煙尾端掉落到地上,顧予岑怔怔地看着已經空了的掌心,和紙巾上疊在一起的藥片。
少了一片。
昨晚他果然吃藥了。
顧予岑突然想起昨晚楚松硯那個極具侵略性的吻,往常那種毫不掩飾的入侵隻會出現在做.愛時。
所以當時,是為了給他喂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