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微怔,有人狀告顧平章,他怎麼不知?
顧平章到底隻一翰林院學士,或許底下以為他不以為然,未予上報也未可知。
他隻能柔聲安慰,“别怕,你舅舅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王璇不知何時已哭倒在他肩膀上,一邊泣訴,一邊拿眼觑他反應。
蕭煜被柔潤身軀抵着,心旌搖蕩,倒是無暇留意她反常。
王璇眼淚越發洶湧,話裡話外,非逼他給個準信不可。她這份擔心便不全是假裝,阿玉便真是皇帝,能幫得上她麼?越是身在高位,越得縱觀全局,瞻前顧後,他畢竟不是昏君哪。
蕭煜哪抵得住這份攻勢,答應幫她探探究竟,必要的話從中斡旋。
王璇冷不丁道:“你怎麼幫?”
蕭煜一時卡了殼,忘了自己這會兒的人設是個無權無勢小太監,隻能含糊其辭,說自己約略認識幾個禦前紅人,到時候多花點銀子就是了。
王璇裝作相信的模樣,紅着眼眶,“有勞你了。”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蕭煜歎道,輕輕望向那兩片紅唇,有心品嘗,更不願叫人覺着他趁人之危。
王璇卻勾着他的頸子主動貼上去,看她不管不顧的姿态,簡直像以身相許。
蕭煜唯有喟歎,做皇帝的時候百般讨好,也不過得她施舍一個笑臉,夢裡隻句簡單空話,她卻把心肝都掏出來了。
兩相比較,着實郁悶。
情到濃時,他咬着耳垂問她,“怎麼不找陛下?”
那樣更容易罷,何苦舍近求遠。
王璇不言,隻更用力地抱緊他,誰叫他慣會裝傻充愣?活該怄氣!
晨起,殿中又是熟悉的味道。
蕭煜草草将床鋪一裹,吩咐送到浣衣局去,有了嫔妃還自渎,被人知道鐵定得笑掉大牙。
收拾完才叫李睦進來,問他顧翰林家可有異狀。
李睦黑甜一覺,這會兒十分餍足,夢裡雖沒變成全須全尾,可嬌妻美妾抱滿懷,也堪稱人生至樂。
見皇帝垂詢,忙将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說了。
他正納悶呢,也沒見皇帝召幸淑妃,怎就突然關切起來?到底是愛屋及烏,牽腸挂肚。
至于顧翰林倒不十分緊要,原是翰林院前日抄檢庫房,發現一批文房四寶都是次品,雖說無傷大雅照樣用得,可到底有失體面。
且這中飽私囊的款子往哪去了,得有個說法才行。
蕭煜蹙眉,“這本是采辦的責任,與顧平章何幹?”
李睦忙賠笑,“當時幾位待诏不在,是顧大人簽的字。”
但顧平章堅稱東西送來時是好的,多半後來被暗中掉包——這話明指府苑裡有内鬼。
連李睦也覺着這位大人太孤介了,好歹說話圓滑點呀,您這不是将同僚給得罪幹淨了?
當然,若顧平章真個清白,終歸能水落石出,那吞了的款子總得有個去處,不見得憑空變來。
蕭煜不關心如何查案,隻在意顧平章是否被折辱,進了刑部大牢,便夾斷一條腿也是常有的,還人清白又有何用。
李睦忙拍胸脯,表示顧平章隻在大理寺住了兩天。大理寺是審官的地方,那兒條件可比刑部好多了。
他估摸着背後設局之人多半隻是想給點教訓,警告對手不可輕舉妄動,至于他要震懾的是誰,那還用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