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澤咬牙,“竟是你害我!”
無利不起早,心裡未嘗沒個疑影,好端端的,他才來京城人家憑什麼就給他送宅院送美人,好吃好喝巴結他!楊家名聲雖不錯,可沒哪條說過廣結善緣呀!
楊家那位族弟,字守成的微笑道:“司業大人不也玩得十分盡興嗎?”
王令澤啞然,腿長在他身上,人家确沒綁着他進賭場,可沒自己一時不察,着了奸人算計。
早知風花雪月如此危險,他就該聽小舅子的,乖乖留在别院才是。
正在悔恨,楊守成捏着那張字據輕歎道:“這可如何是好?縱我與賢兄交情不錯,可他們生意人家,總不能叫人衣食無着……”
王令澤心中暗恨,什麼生意,不過坑蒙拐騙!
可話音裡卻聽出來,這事尚有回旋餘地——顯而易見,這客似雲來的興旺離不開楊家支持,或者說楊首輔便是最大的莊家。
望了眼周遭熙熙攘攘,王令澤急急道:“好兄弟,咱們借一步說話。”
楊守成莞爾,果然是小人。
君子可欺之以方,但若将此事昭告天下,固然王司業前途盡毀,楊家卻也落不着好。
王令澤顯然沒考慮這層,滿心隻想着含糊過去,不挖他牆角挖誰的?
到了裡頭包廂,楊守成并不直接吐露來意,反倒耐着性子與其周旋,一副有心無力的架勢。
王令澤憂心如焚,哪還顧得上什麼清名官聲,保住烏紗才是最要緊的。隻要楊家幫他填了這筆坑,不管要他做什麼——殺人放火除外——他都能答應。
楊守成方慢吞吞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倒也不用麻煩,隻消令嫒服下此物即可。”
王令澤瞪大眼,竟是沖璇姐兒來的?
可楊家何故針對璇姐兒?哦,對了,皇帝專寵淑妃,楊家卻連一個選進内廷的都沒有,難怪心生嫉恨。
王令澤下意識就覺得那是毒藥,這可不成,哪能用女兒性命來平他賭債?他可沒窮兇極惡到那地步。
王令澤自認是天下最慈愛的父親,那些賣兒鬻女的豈能和他比。
楊守成見他一臉凜然,知其疑窦,當下也不廢話,将那紙包傾出些許,融入酒中,梗脖咽下。
面色如常。
王令澤方始心安,可終究不能不問個仔細,“到底是什麼藥?楊家想做什麼?”
這蠢材倒也不糊塗。好在楊守成早有說辭,“實不相瞞,此物乃提早月信所用。”
又推心置腹道:“首輔大人有一愛女,今年方始長成,然皇帝一心牽挂淑妃身上,目不斜視,着實難辦。不得已出此昏招,想在下月中秋宴上引薦,還望司業寬宥則個。”
王令澤方才恍然,“這有何難,大可以直說,我家璇姐兒最乖巧不過的。”
嫉妒乃七出之一,他可從沒把女兒培養成妒婦,當皇帝的不就得雨露均沾麼?倒虧得楊家兜兜轉轉,繞這麼個大彎子。
楊守成頓了頓,含笑道:“是,賢兄所言有理,然陛下性情執拗,近來對我家大人亦頗有誤會,還是婉轉些好。”
王令澤表示理解,雖他還沒跟皇帝見面,可也聽說過伴君如伴虎,他這位未來國丈,還得跟現在的國丈多學學哩。
“給我吧。”
楊守成道:“淑妃娘娘性子簡單,恐不能體會賢兄深意,賢兄還得想點法子才好。”
王令澤自然明白,女兒家皆小性/愛吃醋,他可不想為此傷了璇姐兒的心,自然得瞞着她。
“如此那張借契……”他蠍蠍螫蟄道,眼裡隐含期待。
楊守成并未當他面撕毀,隻從容道:“事成之後自當交給賢兄,賢兄以為我乃出爾反爾之人麼?”
王令澤信不過他人品,但信得過楊家财力,這麼點錢,按說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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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辦成後,楊守成自去首輔府上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