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璇搖頭，藤黃等人見了她便噤若寒蟬，青雁算是家生子兒，依舊規行矩步——不敢不仔細，宮規可比家規森嚴多了。

強行要她們捧場也沒什麼趣兒，還得是自家骨血熱鬧。

蕭煜笑道：“才多大點年紀，就想着含饴弄孫了。”

王璇紅了臉，輕輕朝地上啐口，“胡說什麼，我才沒那麼想。”

思緒卻不自覺發散開，真有兒孫繞膝那天，似乎也不算壞。前提是她跟蕭煜能白首偕老。

蕭煜拉起她的手，溫柔道：“朕卻盼着那天呢。”

他眼中的情意濃得化不開，讓人情不自禁沉溺進去，王璇于是放棄抵抗，任由他十指交扣，被人看去就看去吧，反正太後不在，沒人敢指責什麼。

原本冰冷的心仿佛多了絲慰藉，她恍然驚覺，阿玉如今不正是她家人麼？偌大的皇宮裡，唯有她與他相依為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煜一語成谶，到得重陽節後，王璇發覺自個兒月信遲了足足一旬，叫太醫來把脈，約摸是有了，隻月份尚淺，不好作準。

青雁等卻已歡喜得跟什麼似的，趕緊添了雙份賞錢。王璇待要攔阻，怕人說她小氣，隻得罷了。

蕭煜聞聽之後，面上也露出光輝來，隻他本不欲王璇過早有孕，怕她身子有損，這會兒卻是喜憂參半。

遂叮囑王璇，孕期切忌多食，不可過分追求飽腹——時人好細腰，女子骨盆大多偏窄，這樣生孩子豈能容易？

唯有從源頭規避，避免胎兒生得過大。

蕭煜歎道：“朕但願是個女兒，像你一樣纖巧可愛。”

想起阿璇小時候模樣，恍惚如同昨日。

王璇翻個白眼，人都活生生來到跟前了，還當是做夢呢。

不知痕迹試他一試，“您見過我小時模樣？”

蕭煜回神，輕咳了咳，“猜想而已。”

“女大十八變，我以前可難看了。”王璇笑道：“陛下不想要個強強健健的皇子嗎？”

她對懷孕還沒什麼實感，隻覺得是件好事，居然她也要當娘了。

蕭煜神色鄭重，“朕甯願皇兒孱弱，也要護得你周全。”

這樣的深情厚意，王璇倒不知該說什麼了，隻她離顯懷尚早，遠不到控制食量的時候，再說，她自己便是個貪吃的，要她忍饑挨餓還不如去死呢。

隻能姑且應下，往後再做計較。

眼前卻有個麻煩，本來定好了要去西山行獵，胎氣未穩，自是不宜離宮。

蕭煜便要作罷，王璇道：“您自去吧，我在這裡靜候佳音。”

這秋獵不單為玩耍，也是皇帝聯絡百官的重要時機，一則與民同樂，炫耀文治武功，鞏固身為帝王的威嚴；二則可好好遴選人才，蕭煜身邊武将甚缺，真到了兵戈相見那天，光靠幾個翰林動動嘴皮子怎打得了勝仗？無論是否用得上，武力都是必要。

王璇同樣清楚，這場仗隻許勝不許敗。她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血，必得為自家孩兒蕩平坦途，此為生死存亡。

蕭煜見她如此善解人意，遂還是照原計劃行事，又答應為她帶幾張上好皮子回來，用作嬰兒襁褓。

王璇囑咐，“殺生不虐生，速戰速決即可。”

她自己便是無肉不歡的，自然沒法雙重标準，可對西山那些野物來說，受傷而逃便等于死路一條，還不如給個痛快。

蕭煜含笑點頭，摸了摸她平坦如昔的肚腹，“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