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把羊皮攤開,殘留的肉屑脂肪都刮掉,撒了鹽丢到一個石頭坑裡放着。這玩意得腌一兩天,是個大工程,後面還需要鞣制,陸陸續續得處理不少時間。她先把這個交給時間。
接着,她拎起那堆羊内髒,朝海邊走去。内髒沉甸甸的,還帶着餘溫,血水沿着籮筐滴了一路,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痕迹。
海風從海那邊吹來,夾着鹹腥味,混着血腥味直往鼻孔裡鑽。
到了海邊,她把内髒一股腦兒倒在一塊平坦的礁石上,蹲下身開始清洗。海水冰涼,沖刷着她的手和那些黏糊糊的内髒。血水順着礁石的縫隙流進海裡,浪一打,就全沒了影子。
可血腥味散開了,海水腥得更厲害,惹來一群魚,圍着礁石遊來遊去,時不時探出頭張嘴。
徐然瞧着這些冒出來的魚,靈機一動。
她拎着羊内髒,快步走到放捕魚籠的地方。
捕魚籠沉在海邊的淺水區,籠口朝外,專門等着魚兒自己遊進去。她蹲在礁石上,把手裡的羊腸子抖了抖,血水順着腸子的縫隙滴進海裡,瞬間在海面上暈開一片暗紅。
血腥味擴散得更快,水下的魚群立刻騷動了起來。
幾條大點的魚先遊過來,張嘴吞着水裡的血沫,緊接着更多的魚湧了過來,水面一下擠滿了黑壓壓的魚影。
徐然看着水下的動靜,嘴角揚了揚。
她故意把羊腸子往捕魚籠的方向甩了甩,血水濺得更遠,魚群像被牽着走似的,一窩蜂往捕魚籠那邊遊。
“來來來,今天大放血,送你們吃自助餐。”
果然,幾條魚幹脆直接鑽進了籠子,連掙紮都省了,乖乖落入陷阱。
“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魚,智商感人。”
徐然清洗完内髒,把它們裝進籮筐裡,又伸手把捕魚籠從水裡拉了出來。
籠子裡幾條魚正在拼命撲騰,銀白色的魚鱗在陽光下閃着光。
她眯着眼看了看,魚的種類她認不全——有的身上帶着斑紋,有的則是通體銀白。
是鲷魚?石斑魚?
她不認識,也懶得管。
“算了,管它什麼魚,能吃就行。”她自言自語,把魚從籠裡倒進籮筐,魚蹦了幾下,很快安靜下來。
接着,她又把剩下的内髒殘渣丢進籠裡,重新沉進水裡,籠口朝外,等着下一批魚群自己送上門。
“明天再來看看,肯定撈得更多。”她拍了拍手上的水,拎起籮筐往回走。
路上,她順手收了些海鹽,想着今天正好可以用來腌肉。
不過,沒走幾步,她突然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盯着自己。
那種目光若有若無,卻揮之不去。
她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
身後空蕩蕩的,隻有幾棵低矮的樹在風中搖晃,海風吹得沙粒輕輕打在她的皮膚上,周圍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
徐然皺了皺眉,心裡有點發毛。
“是腥味太重,引來了什麼東西?”她低聲嘟囔了一句,心裡有些沒底,拎緊籮筐,加快了腳步。
走回營地時,徐然終于松了一口氣。
營地裡一切如常,羊肉還穩穩當當地放在那兒,火堆旁的石頭還保持着原樣,沒有被什麼奇怪的動物翻找過。
她把籮筐放下,剛準備處理魚和内髒,那種被盯着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這一次,她猛地轉過身,目光警覺地掃過四周。
正當她以為又是自己的錯覺時,餘光捕捉到了一抹灰黃色。
她的目光迅速鎖定目标。
——是一隻野貓。
貓蹲在不遠處的石頭上,身子瘦得像一根長條,毛色黃裡帶灰,一雙眼睛幽幽發亮,死死地盯着籮筐裡的魚和内髒。
它一動不動,隻有尾巴尖慢慢地擺動着。
徐然眯起眼,心裡升起一絲疑惑。
“這地方,怎麼會有貓?”
在她有限的認知裡,貓應該是沙漠或者幹燥地區的原生生物,可這裡是個潮濕的海島,林木茂密,四面環海,和沙漠八竿子打不着。
她腦子裡立刻冒出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貓或許不止生活在沙漠,山地或者海島也可能有原生種。畢竟,世界這麼大,她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也許這片島上真的有一種适應了海島環境的貓,就像山貓、林貓那樣的存在。
第二種可能讓她的後背微微發涼——
這隻貓……是人帶來的?
如果是有人帶來的,那代表什麼?
代表曾經有船隻經過這個島,甚至可能有人曾經在這裡生活過。
這個念頭讓她心裡一陣不安。那些船,是無意經過,還是有人專門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