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人把她送去牢裡,皮鞭,烙鐵,穿骨刀,花樣多了去了。”黃覺灌了口酒,為難道,“我一個大男人,也不想對個小丫頭動手,可我家大人今日非要個結果,我也沒辦法不是?我多喝幾口酒,腦子昏沉些,到時她叫的再慘,老子也聽不清。”
“快滾吧,老子正煩着呢,不想同人閑扯。”黃覺說着一把推開衙役,晃晃蕩蕩的的朝飯堂走去。
衙役見他走遠,瞬間沉下臉,匆匆朝縣衙外跑去。
他沒走大道,警惕的穿過數條小巷,兜了好一會兒圈子繞到了丁府偏門,又四下望了望,才悄悄走了進去,徑直走到一處爬滿藤蔓的院牆外,躍起翻入牆内。
那是個封閉的小院子,四面都是高牆,隻有牆角處一扇緊鎖的小門可供進出,院中有間矮房,他急匆匆的推開房門,焦急道:“老爺,不好了,那群人要對小姐用刑。”
丁縣丞端坐在屋内,臉上全然沒了那副呆滞癡傻的模樣,朝顔立在一旁幫他揉捏着肩膀,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婦人已掩面哭泣道:““她哪受得住刑啊?妩兒,我的妩兒啊,娘對不起你~””
丁縣丞不耐的斜了她一眼,呵斥道:“哭什麼,你給她個痛快她不依,如今被人扒皮抽筋也是她活該受的!還好業兒已經送走了。”
婦人聞言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聲,口中絮絮叨叨:“是啊,左右業兒無事,妩兒這罪也不算白遭,都怪她自己福分淺,該有這個劫。”
丁縣丞沒多理睬她,對衙役道:“他們何時動手?”
“說是後半夜。”
丁縣丞的面色緩和幾分,問道:“那小賤人在何處?”
“在縣衙大牢呢。”
丁縣丞目中閃過一絲狠厲:“再怎麼也是我的女兒,我也不忍叫她受苦,托鄭牢頭送杯甜酒,給她個痛快吧。”
朝顔被驚的抖了下,丁縣丞拍拍她的手柔聲安撫:“你怕什麼呀,我可寶貝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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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縣衙的牢房的大門被打開,正圍坐在一起賭錢喝酒的獄卒們循聲望了一眼,慌忙起身,桌上的牌九散落一地。
鄭牢頭看了他們一眼,樂呵呵道:“慌什麼呀,我還不知道你們什麼德行?”
獄卒們面面相觑,沒人坐下,也沒人敢做聲。
“是不是那幫子誓心衛難為你們了?”鄭牢頭拖着調子問道。
“是啊鄭老爺。”一個獄卒拉過凳子扶他坐下,愁眉苦臉道:“他們方才送了個人過來,為首的那個刀疤臉兇神惡煞的,讓我們好生看管着,要是出了岔子,要我們賠命呢。”
“我知道,丁縣丞家的姑娘嘛,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出什麼岔子,也至于讓你們慌成這樣,一個個的,都是擔不住事兒的。”鄭牢頭放下手中提着的餐盒,從裡面拿出酒菜,“吃吧,特意去醉香樓給你們買的,我知道,那幫京中來的大爺們給你們委屈受了,我也沒本事護着你們,再忍忍吧,他們過些日子便走了。”
“哎呀,怎麼能讓您如此破費啊。”
鄭牢頭擺擺手:“破費什麼,酒菜值幾個錢,快吃吧,再過一兩個時辰那幫祖宗來了,你們還得陪着折騰呢,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獄卒們連連道謝,點頭哈腰的送走他,紛紛坐下大快朵頤起來。
一刻鐘後,牢房門再度被打開,鄭牢頭走進來,嫌惡了的看了眼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的獄卒們,大步朝牢房深處走去。
牢中空蕩蕩的,隻有最裡面的一間關了人,鄭牢頭在牢門外站定,掏出鑰匙開了門,對着角落裡那個蜷縮着發抖的瘦弱背影歎了口氣:“唉,可憐見兒的,你爹也是真狠得下心。”
他走到她身後蹲下,從懷中掏出個瓷瓶:“你從前見到我,都喊我鄭伯伯,我認你這個侄女,也不瞞你,這裡頭呀是毒藥,不過你别怕啊,我挑的是最好的毒,喝下去呀,就是頭有點暈,睡一覺就過去了,而且我摻的是甜酒,還往裡頭放了蜂蜜,甜滋滋的,可好喝了,來,你自己拿着。”
鄭牢頭将瓷瓶遞給她,她卻依舊縮着身子背對他一動不動。
“你這孩子,非逼着伯伯對你動粗嗎?”他又重重歎了口氣,打開瓷瓶的蓋子,“孩子,是你爹要你的命,你可别怪伯伯啊。”
說罷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掰過來,可下一瞬便愣住了。
沐照寒盯着他勾起嘴角,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奪過他手中的瓷瓶,将毒酒盡數灌入了他口中。
鄭牢頭從她手中掙脫,趴在地上死命的用手指摳着嗓子,直吐得口中發苦,仍覺得一陣陣眩暈,再摸到順着鼻孔流出的血,登時覺得天旋地轉,吓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