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從天而降一張大網,連人帶馬罩得嚴嚴實實,罩住的一瞬間賈塵就被敲暈了。
不過并沒有暈很久,她幾乎是剛進地牢就被澆醒了。
她知道問什麼都不會有人回答,隻能默默忍受。
潑水暈過去再潑水,如此循環往複不知多久,铠恩慈終于現身。
“我兒玉面修羅!”
賈塵睜眼。
铠恩慈仍然是白發白眉,精神矍铄,他真的從來不會老。
賈塵想起方正志的地下山莊。
“見過義父。”綁得太緊了,她沒法下跪,隻能點點頭。
“小千歲好生潇灑!”
铠恩慈坐的有點遠,賈塵看不清他的表情。
“做過什麼不記得了?”铠恩慈冷笑一聲。
“咱家幫你想想罷!”
“前朝四王爺黎承桓,勾連十五王爺黎承遠,通敵賣國,妄圖篡奪王位,最終落得滿門抄斬!他那孽女黎熠熠苟活至今,不但不認罪伏法,竟還妄想勾結一衆亂臣賊子,入鳳京刺殺天武帝,真是狂妄至極!”
“更可笑的是,我們秘衛府的第四玄秘使,竟也被她那幾句花言巧語給哄騙了去,不但暗中相助,還悄悄搭上了台島甄家!不知是她好手段,還是我們小千歲太蠢!”
地牢裡的火把加了秘衛府特制的蠟,又亮又熱,賈塵的皮膚都要被烤幹了,铠恩慈見她滿臉的汗,繼續道:“包藏天熙王朝逃犯,這是第一宗罪!以我的名義聯系台島甄家,引狼入室,這是第二宗罪!”
“來人!”
铠恩慈揮手,之前等在浮光台樓下的黑衣太監上前,手裡握着是黑金絲藤編織的“赤髓鞭”。
鞭梢鑲嵌數枚極細的倒刺,所謂“一鞭入肉,二鞭碎骨,三鞭封喉”,沒人能熬過三鞭。
“打兩鞭子讓小千歲知道背叛秘衛府的下場!”
太監不再是看小千歲的恭敬神色。秘衛府到底該聽誰的,他們心裡有數,就是铠恩慈現在讓他們剖腹自殺,也不會有人提出抗議。
太監提起鞭子,面無表情地抽了下去。
第一鞭。
赤髓鞭破空呼嘯而出,狠狠抽在賈塵身上,賈塵外衣盡碎,素色中衣撕開一道道裂口。因為之前在地牢裡也吊了許久,皮肉幹裂,鞭子上的倒刺輕輕掃過便立即崩開,血珠湧出。
火辣辣的灼燒感是暫時的,随即是無數毒舌撕咬的感覺,每根骨頭都又疼又癢,賈塵幾乎咬碎後牙。
她沒叫出聲,她還可以忍。
鞭子猛得收回,餘音回蕩,如百鬼夜行。
第二鞭。
赤髓鞭的精髓是沾血更厲,因為前一鞭子粘了血,赤髓鞭更緊了,劃過空中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已經破了皮的傷口立即深可見骨,血肉翻卷。
賈塵的五髒六腑所有感官在這一瞬間打開又關合。
她低頭,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這一鞭子是不是連眼睛也打壞了。
難怪,她突然想到,打成這樣是人是鬼都認不出,何況男女?難怪義父要别人在場。
“義父,我……”賈塵說完這句話就暈了過去。
在黑衣太監看來,這小千歲隻是嘴動了動,什麼都沒聽到。
現下人已經昏過去,黑衣太監再聽铠恩慈的話,也知道小千歲是铠恩慈的心尖尖,真要是打死了難保要他陪葬。
于是他回身說道:“啟禀铠千歲,小千歲有話要說。”
铠恩慈終于起身了,他緩緩走過去。
賈塵身上已經沒有完整衣服,隻有中衣和袍子的碎片勉強蓋住了身體。
铠恩慈伸手探了一下,還有鼻息,沒打死,他哼了一聲道:“你倒是很會躲懶,不往臉上招呼!”
他語氣嚴厲,地牢裡雖然燈火通明,卻陰氣森森。
铠恩慈的白發白眉像閻王爺,黑衣太監撲通一聲跪下了,說:“回铠千歲的話,屬下愚笨,手裡沒個輕重,打壞了小千歲,是屬下該死!”
一邊說着一邊朝自己臉上扇巴掌。他用的力氣不比剛才甩鞭子輕,三下兩下臉上已經都是紅印子。
铠恩慈皮笑肉不笑:“我說不讓你打臉了嗎?”
“沒有沒有!”黑衣太監回,“是屬下聽錯指令,以為赤髓鞭隻打身子不打臉……”
“混賬東西!”铠恩慈怒罵,“聽話也聽不懂,幹活也不利索……”
他說着就給了黑衣太監一巴掌,他内力深厚,打得黑衣太監直接翻倒在地。
“還不快滾!”
“得令!”
嘴角的血也顧不上擦,黑衣太監連滾帶爬退出去,不等他走到門口,铠恩慈抓起滴魂樁旁的赤髓鞭,瞄準太監的背影連甩三下,隻有在第一鞭時太監發出了凄厲的叫聲,第二鞭時太監已經死了,第三鞭子直接打得他四肢分離,胳膊腿散了一地。
賈塵再次被水潑醒。
這次能看清了。
隻有義父一人。
火把燒得旺,掀開的傷口又疼又幹燥,裂開的皮膚上又再次裂開,賈塵閉眼又睜眼直視铠恩慈。
“義父。”嗓子要着火了,吊在滴魂樁上,她唯一喝的水是潑在臉上的。
“你為何要幫黎熠熠?”
“這裡隻有我們父子二人,你但說無妨。”铠恩慈的語氣充滿溫情。
“是天命所歸。”賈塵回。
她強忍疼痛,一五一十說了天道盟以及在山洞中的心境景象。
铠恩慈嗤笑道:“這你也信得?不過是些巫蠱把戲罷了。”
賈塵說:“可是我們都看到了!義父,黎景不成器,這王位他是坐不穩的……”
铠恩慈再次打斷她:“你是和黎家人待在一起太久了人變傻了嗎?”
“誰坐這個位子、坐不坐的穩,還不是憑我一句話?”
賈塵忍了很久終于脫口而出:“義父!”
“義父莫要再管王位了,”她嘶啞着嗓子說,“你會死!他們會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