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車廂内的溫度頓時降至冰點。
少年的臉色冷了下來。
望着眼前的這張觸目驚心的照片,宋初語頓時感覺到脊背發涼。
“這…”
尤其是在一群密密麻麻的去死上面,這人還寫了一句——
【害死自己媽媽的就該去死。】
【你不配。】
這句話指向性過于明顯,像一把利刃一樣,筆直地插入謝瑾初最脆弱的部分。
宋初語眼睜睜地看着謝瑾初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漆黑的瞳孔盯着手中的那張照片,忽然笑出聲來。
他的瞳孔像是墜入深淵的冰窟,深邃不見底,黑得深不見底,透不進一點兒光澤。
宋初語終是不忍再看下去,頭皮一陣發麻,伸手趕緊把照片奪了過來。
“我不知道這裡頭是這個。”她說。
任由她把照片搶走,謝瑾初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知道。”
少年表現得很平靜,可他表現得越平靜,就越是讓人感覺到不安和惶恐。
“李叔開車吧。”他輕描淡寫地吩咐着。
“哎。”
作為謝家這麼多年的老人了,李叔向來練就了一副不聞不問的性子,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盡管氛圍再怎麼奇怪,也都隻負責好自己的事情。
宋初語望着謝瑾初看似平靜的側臉,想要說點兒什麼,最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感覺到嗓子眼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說什麼呢,說這張照片她是一個不認識的人硬塞給她的。
還是說一句于事無補的你别難過呢。
最主要的是,她并不清楚,此時此刻她應該說點兒,又或者能說點兒什麼。
宋初語跟謝瑾初的關系就擺在台面上,兩人既不是朋友,也算不得什麼好同學,甚至前不久前還是看對方死活不順眼的繼兄繼妹的關系。
宋初語不知道自己能說點兒什麼。
回到家,宋雲跟謝悠然照舊沒回來。
謝宅内漆黑一片,李叔把車開進謝宅内,燈才應聲打開。
劉姨站在門口,關懷備至地問:“小謝總,小語,回來啦?”
“要不要再吃點夜宵。”
“不用了。”宋初語擺擺手。
一回頭,謝瑾初已經拿着那張照片,上了樓。
于是,宋初語也隻好跟在後面回了房間。
這段時間,許久都未跟張勤勤聯系了。
這個家夥打了很多個電話進來,宋初語剛進門,張勤勤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這個大忙人,最近在幹嘛呢?”
宋初語放下包,将頭發團成一團,紮起來,準備去衣櫃裡拿睡衣。
她有氣無力地說:“剛比賽完回來,累死了。”
至于是什麼累死了她沒說。
張勤勤照舊說了點兒在三中的八卦,宋初語把電話放在邊兒,快速地沖了個澡出來,才拿起電話,忽然沒頭沒尾地說道:“你說,如果你無意間不小心做了點兒事情,傷害到了别人該怎麼辦?”
宋初語鮮少問這樣的問題。
原本還在抱怨宋初語敷衍她的張勤勤忽然停下來,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
“那應該就直接跟人家道歉吧,”張勤勤說着,咬了一口冰淇淋,說:“怎麼了?你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宋初語一邊擦頭發一邊岔開話題道:“這麼晚了,還吃冰淇淋啊?不冰嗎?”
“不冰啊。”
她那頭話音剛落,房門就疑似被自家媽媽推開。
電話那頭,頓時傳來一陣怒喝聲。
“這大冬天的,你吃什麼冰激淩啊?!!!”
“還嫌自己不夠痛經是不是?”
吓得張勤勤頓時一陣手忙腳亂,匆匆忙忙就跟宋初語挂斷了電話。
“先不跟你說了——哎呦。”
聽着電話那頭張勤勤挨揍,宋初語情不自禁地微微彎起嘴角,“行吧,不說了,拜拜。”
“拜拜。”
兩人匆忙道别。
然而,待電話挂斷後,宋初語翹起的嘴角又漸漸恢複尋常的弧度,眼神一點點暗下去。
沒了張勤勤的絮絮叨叨,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宋初語盯着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不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腦海裡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那些惡毒的字眼,最後都指向了這個人很恨謝瑾初,并且對于陳嘉君的死充滿了不甘和痛苦。
不然他不會寫出,你害死了自己媽媽這樣的話。
上面的每一筆每一畫都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像是那是一把刀能夠将謝瑾初本人給撕碎一樣。
巨大的惡意就好似濃稠的黑色液體,撲面而來,撲在人的口鼻心髒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宋初語不清楚這個人跟謝瑾初有什麼糾葛,又為什麼要特意送出這樣一張照片。
可到底這張照片是經由她的手送出去的,她做不到像平時那樣就置身事外。
終于,半個小時後,宋初語推開門,走出去,站在了謝瑾初的房門前。
好半晌,伸手敲開了謝瑾初的房門。
“咚咚”兩聲沉悶的響聲在走廊間回響,謝瑾初并沒有馬上開門,宋初語站在門口心裡一陣躊躇。
然而,就在她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門忽然從裡面被人打開。
水汽缭繞的。
男生盯着一頭濕漉漉的黑發,一手擦着腦袋,探頭看了過來。
莫名像隻濕漉漉的大狗狗的似的。
宋初語莫名有些心跳加速,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袍,抱着胳膊,直直地看向謝瑾初,随後開門見山道:“我能進去跟你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