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洋:“都什麼時候了,擔心點你自己吧。那人有本事拐走孫岐,肯定也有本事帶孫岐通關。”
兩人說話的聲音特别低,細微到跟手術室進了老鼠一樣。
孫嵘這才醒了,花幾秒渾渾噩噩地看了一遭,接着對臧洋說:“你真不打算睜眼嗎?”
“小鲶魚不讓。”
臧洋手指點點瓷磚:“發生了點事,對嗎?”
“對。”孫嵘說。
仰視過去,他隻能看見年瑜流暢的下颚線,鐮刀的寒光和他手上的手術刀對閃。
臧洋:“我也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見‘安全’兩個字。”
用于形容的場景還是換世之境的副本,一點兒都不适配。
孫嵘:“所以?”
臧洋的手抵在自己的眉骨做遮擋狀,孫嵘也懶得偏頭過去看他到底有沒有睜眼。
“他信任我,”臧洋說,“我也信任他。”
孫嵘安靜下來,不再管,也開始閉目養神。
不多時,系統播報又将他喚回來——
“操作評定:完美。恭喜2号小隊獲得20點繪夢币。”
看來是手術結束了。
年瑜脖子上抵着的鐮刀撤開,死神恹恹離場。
npc跟壓根沒打麻藥似的,猛地睜開眼:“謝謝你,醫生。”
他躺在台上,精神百倍,接着就好像被放在了流水線,系統設置自動将手術台和他整個人一起轉移出了手術室外。
大門短暫開啟,又關上。
“這是什麼意思?”格泉疑惑:“都做完了,還不讓我們走?”
年瑜刀還沒放下,手上一片猩紅。他舉起來聞了聞,還當真是顔料,孫嵘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可以睜眼了。”他對臧洋說。
臧洋随之站起身,湊近他看了看。
“你殺人了?”
年瑜皺起眉頭,一副“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的神情。
“救人了吧。”他糾正道。
“... 抱歉,”臧洋愣了愣,歪頭,“我沒救過人。”
這大片顔料很快就風幹了,年瑜手上不舒服,走到洗手池旁想洗一下,結果發現水龍頭裡流出來的還是紅顔料,無奈隻能作罷。
門那頭锵锵響,格泉在蠻力拉扯把手,畢竟鬼屋須知裡沒說不能破壞場景道具。但她最後把自己搞累了,門都沒有被掰扯動的痕迹,無功而返。
“草!”她洩憤踹了一腳,門抖動發出巨響。
誰都沒成想這聲“草”猶如“芝麻開門”般,她剛罵罵咧咧完,門居然就開了。
一大群人舉着白底黑字的橫幅站在門口,為首的是剛做完手術的那個人。他看上去依舊憔悴,但臉上的怒氣讓人感覺他分明是來讨債的。
橫幅上明晃晃寫着——黑心醫院,庸醫害我。
“你個庸醫!”npc喊道:“收了我這麼多錢,做完了手術,怎麼還沒治好我!我要和你同歸于盡!”
怎麼回事...
系統不是判操作完美嗎?!
一股不好的預感攀上年瑜心頭,他撐着洗手台邊沿,一隻手胡亂往上摸,剛好摸到之前随意放下的手術刀。
他把手術刀對着圓睜睜盯着他的患者,以此示威。
npc應該也不會傻到主動往刀口上撞。
年瑜這樣想着,突然覺得握刀的手心火辣辣地疼。他還以為自己是握到了刀刃上,結果定睛一看,分明就是握的刀柄,沒有任何問題,自己的血量也沒有下降。
那這股疼痛感是哪來的?系統設置出錯了?
疼痛愈演愈烈。等他再擡眼時,臧洋已經不聲不響擋在了他前面,也不知道此時是睜眼還是沒睜眼。
“松手,”臧洋目光側過來,沉沉的,“别拿這個。”
年瑜聽話把手術刀放下,系統随着他的動作給出了解釋——
“醫者不能在非救人時舉起手術刀。”
系統說的話是這麼的冰冷,年瑜聽完後徹底火了。
你大爺的。
醫者仁心,不是毫無底線的慈悲。
昔日在眼前感謝的面孔,頃刻間變了臉,對盡了全力的人滿口誣陷,橫刀相向,他卻手無縛雞之力。
眨眼間,他滿腦子裡都是【不能毆打npc】。
臧洋戴戒指的手往後靠,給年瑜遞了個新的刀柄。
“幫我收着,”臧洋壓低聲說,“我怕我忍不住。”
“你幹什麼?”年瑜緊擰着眉頭。
下一秒,臧洋轉身面對他,将人壓在洗手台上,擋住了年瑜大部分視野。
有刀刺入軀體的聲音,嘶啦一聲。
年瑜感覺臧洋将面具抵在他的頸窩,硬硬的,頭發輕輕地蹭他的耳垂。
持刀的npc就在臧洋身後,很近。
臧洋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還是索我的命吧。”
“我做過虧心事,殺過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