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臧洋聽完後竟然笑眼彎彎道:“太好了,我就喜歡刺激的。”
女演員:“呵呵!”
準備去排練的演員按照代碼邏輯在舞台通道排起了長龍隊,臧洋和年瑜接在最末尾。在這期間,臧洋還仰頭探望,再驚訝地跟年瑜分享:“居然一個都沒穿模欸。”
年瑜見怪不怪,不想理他。
離奇的是,年瑜感覺這個路徑根本不是通向舞台,而是通向觀衆席的。随着步伐深入,視野愈發灰暗,腳下仿佛被黑夜所吞噬。
排在前面的人依次落座,臧洋和年瑜也守矩效仿。隻不過年瑜屁股還沒接觸到椅墊,就猛地被身後的npc拽了起來。
“這個不能坐,”他說,“這個在維修,詭異得很!有時我們在排練,它會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他示意年瑜後退一位,可這樣一來,兩個人就無法挨着坐,真出事的話反應不過來。
年瑜還在猶豫,臧洋已經攬過他肩:“你坐我的位置,我坐維修椅。”
npc壓低聲喝道:“我都說這個不能坐了!”
“我就是喜歡這個位置,”臧洋說,“你沒發現這是面向舞台正中央的位置嗎?黃金觀影位啊,我就委屈一下。”
npc:“呸!好言難勸該死鬼。”
“去啊。”臧洋又扯了扯年瑜,見他不動。
“不用換,”年瑜直接坐了上去,“我也想體驗把刺激的。”
臧洋:“你怎麼好的不學學壞的?”
年瑜淡聲道:“不壞。”他落座後,目光鎖定舞台,擺出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不給臧洋企圖商量的餘地。
臧洋回到原位,繼續力争:“那你給我一隻手,一個小拇指勾搭也行。”
年瑜依言将右手搭上椅把,手背被臧洋緊緊籠住,皮質手套貼着他的皮膚,由冰漸熱。
現在,後台的演員們都在觀衆席上就位了。
年瑜忍不住問剛剛好心的npc:“這是在幹嘛?”
npc:“排練啊!已經開始了。”
年瑜戴上他制作的單邊齒輪眼鏡,稍微削減一些暗度,目光在觀衆席上細細掃過一圈。等收回來後,他問:“你們演的是什麼?《麥克白》?誰演妻子和國王?”
點完一遍人頭後他發現:後台的演員,一個不落,全在觀衆席。
npc回答:“是《麥克白》沒錯,導演飾演麥克白,妻子、國王、群臣... 全部是他,我們演的是欣賞《麥克白》的觀衆。”
??????
一整個後台房間的人,無一例外,都是觀衆?
年瑜:“那被邀請來看戲的玩家呢?”
npc:“當然也是觀衆!”
這一席話把年瑜搞得暈頭轉向。
荒誕,太荒誕了,這哪是莎士比亞悲劇啊,這明明是荒誕派戲劇!
一束光仿佛閃電般劃過,定定照亮着舞台中央的孑然之人。劇場音響如雷震,盡數運作,傳出無數铿然聲。
“女士們,先生們... ”
全場肅靜。
“演出即将開始!”
星星的眼睛一閉一睜,導演掐了三個不同聲調的夾子音開始念三女巫的台詞。
“何時姊妹再相逢... ”
“何處相逢?”
“美即醜惡醜即美。”
接着他臉色一轉,第二場又開始了,女巫變成了國王,用渾厚的低音開始念詞...
就這樣持續到了第五場,年瑜和臧洋被震驚地一直說不出來話,年瑜甚至感覺開場前剛被捂熱的手套又冷了下去,仿佛隔壁那個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 你還在嗎?”年瑜抓住導演換氣的機會,悄悄瞥過去。
臧洋閉着眼應了聲:“如在。”
又過了一會兒,年瑜右手指節被輕輕摩蹉,臧洋似乎壓着自己全部的脾氣,展現出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柔聲道:“你做下準備。”
導演還沉浸在自己的演出中,說到情濃之處會将眼睛閉起:“啊!太陽永遠不會見到那樣一個明天。您的... ”
“退票!”臧洋忽然高呼。
他吸引了全場的注意,演員們向看他去,目光灼灼,透露出驚恐與敬佩。從沒有人敢這樣硬剛導演,他行事雷厲風行,手段狠辣,違抗他的人被開除後便下落不明。
演員們慫,但又慫的不徹底,隻敢在背後偷偷罵。
于是臧洋的出現變成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終于有人能光明正大地呼出心聲。
導演撂起半邊眼皮,輕佻地看向臧洋,仿佛有人輕蔑他的演出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
臧洋見他這幅模樣,更氣了。
好嘛,來比比最後誰能氣死誰,這方面臧洋擅長得很。
“退票!”他重複了一遍。“簡直太糟糕了,我從沒看過這麼糟糕的演出,我發誓如果讓我這個門外漢來,都能比你演得好。”
“呵,你都說你是門外漢了,你懂什麼?”
“門内漢也看不下去,”臧洋偏頭笑道,“對吧,小鲶魚?”
年瑜:“... 對。”
這倒是實話。
臧洋是故意将他拉入戰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導演注意到這把維修椅。
果不其然,導演立馬就紅溫了,脖頸爆出青筋,氣血從底部一直向上湧到扁桃體處。
他肉見可見地驚慌起來,咬牙切齒:“誰... 誰允許你坐那把椅子了!誰允許了!沒人提醒他嗎!”
“... 不對,不對,你們倆看着很面生,你們是誰!”
底下沒有演員敢接他的話。
“我們是誰?”臧洋輕哼一聲:“我們是新入職的員工。”
“不可能!”導演瞳孔放大:“我已經很久沒有招過新人了!系統出錯了?”他舉起一隻手抵住自己的耳朵,擺出通訊狀:“管理員#N,你... ”
臧洋:“别想尋求庇護了,我們整頓職場,需要你的同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