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照安一邊凄慘地嚎叫,一邊将手緊緊扣進樹身裡,騰出一隻手哆哆嗦嗦去摸爆破符,看也不看究竟摸出來了幾張,默念着口訣一股腦都砸了下去。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季照安聞到了一股焦糊的臭肉味,他還沒來得及驚喜,吊着他的樹輕輕晃了晃。
季照安:“……”
轟——
這片林中的飛鳥已是驚無可驚,季照安在半空中緊急召出飛劍還是被沖出去了一段距離,他心有餘悸地爬起來,還沒站穩,衣襟一緊,整個人被什麼東西又吊了起來。
季照安低頭,看見被炸去兩條腿的巨蠍張開了血盆大口。
“骨蒼骨蒼!!!”掉在地面的雪白長劍應聲飛來,季照安反手照着背後劈了下去。
他靈力不足,沒能劈斷那根蠍尾,好在蠻力夠大,還是震痛了巨蠍,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季照安就勢一滾站了起來,極速後退,同時幾張爆破符脫手飛出。
爆破的漫天塵土中,一人罵罵咧咧地飛出來,碎葉泥土沾了滿身,幾乎辨認不出面容。
“哪個混蛋敢炸老子!”
季照安剛進來就對上這場面,現在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點靈力波動都能讓他炸毛,這人靈力四溢橫沖直撞而來,險些讓季照安又丢出去幾張爆破符。
他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後脖頸一緊,被禦劍而來的人提起衣領徑直遠離地面。
“呸呸呸——就是你個混蛋……”飛劍上的泥人吐出一嘴的土,低頭看向季照安,臉色僵住,“怎麼是你?!”
季照安也擡起了頭,眯着眼辨認:“杜興?”
杜興一臉吃了屎的表情,似乎很想直接丢下人,但手指隻松了一瞬又緊緊捏住了季照安的衣服。
季照安在安和宗沒幾個合不來的人,杜興恰好是其中之最,純粹是因為杜興這家夥總是沒事找事,一碰面就要逮着他師父常年在外這事說個不停,一句“不知道是誰,有師父沒師父教”翻來覆去能說上百遍,季照安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前揍過他,被記恨了。
杜興是無風長老的徒弟,聽到江熠說無風長老帶隊時,季照安就猜到杜興肯定也來了,但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倒黴,進來碰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杜興。
季照安掙紮起來:“你放開我!”
杜興臉色更臭,手卻抓得更緊,惡狠狠的語氣裡帶着莫名的心虛:“不想死就别動了!”
季照安剛想嗆回去,就聽見一絲不同凡響的動靜傳來。
爆炸帶起的塵土落下,露出黑壓壓一片迅疾爬行的巨蠍,驚天動地直奔他們而來——
“這什麼情況?”季照安被杜興反提着,直面這群揮舞着鉗子和尾巴的恐怖巨獸,偏偏杜興也比他這個廢物好不到哪兒去,帶着個人愣是飛不高也跑不快。
眼見領頭那隻巨蠍已經追了上來,季照安猛地扯住杜興的丢出一堆爆破符,腰腹用力緊緊縮成一團:“你跑快點行不行!我要被紮到了!”
杜興險些被他扯下去,黑着臉理直氣壯道:“這已經是最快了!你别扯我,我可不想喂蠍子。”
季照安咬着牙到處丢爆破符,但他靈力不強,無法炸死這種皮糙肉厚的家夥,隻能短暫地阻擋蠍群一息,越來越多的巨蠍從後面包抄過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季照安越看越不對勁:“你是不是偷了它們東西?”
不然他們一個煉氣一個築基,都不夠一隻蠍子塞牙縫的,這麼一群追着他們幹什麼?
杜興:“沒有!”
明顯底氣不足。
季照安臉上色彩紛呈:“你怎麼敢的?快還給它們啊!再這麼追下去,你靈力耗盡我們也跑不出去。”
“不還!”杜興滿頭大汗,提了一口氣想給季照安甩到自己身後,沒甩動,“師父給我布置的任務,還回去也是死,不還也是死,不還!”
季照安感受到他胳膊上微弱的動靜,滿眼都是烏壓壓張牙舞爪的巨蠍,猶豫一瞬後一言難盡道:“……你站穩,我自己翻。”
話落,他手臂猛一用力,借力徑直跳上飛劍,站在了杜興身後,杜興被他這猝不及防帶一把險些滾下去。
季照安背對着他伸手攔了一把,堪堪給人穩住:“下盤這麼弱,活該天天被你師父揍。”
“你說什麼?!!”
江熠看着逃命途中還能吵起來的兩個少年,目光在杜興腰間的儲物袋上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他旁邊的無風長老辛炎捋着山羊胡哼了一聲。
“你真讓他去抓靈獸?一個煉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江熠平靜道:“他缺一個閘口,不到極限難以突破。”
辛炎道:“突破不了就突破不了,活個百餘歲也該知足了,我們安和宗還不至于養不起一個閑人。”
江熠環視一周,在繁茂的林木中辨認方向,聞言道:“不妥。”
辛炎啧了一聲:“那也養了十幾年。”
他收起那銅鏡樣式的法器,兩個咋呼的少年身影在半空消散,辛炎道:“對影鏡我隻契約了杜興,也是那小子運氣好,進來就碰到了杜興,他要是和杜興走散了,你想知道他在哪一時半會兒可找不到人。”
江熠點頭,向秘境深處走去。
辛炎不緊不慢跟上:“要我說你既然忙的沒時間管他,不如讓我給他帶去宿華峰……你走那麼快幹什麼?江熠!”
***
運氣好的季照安現在滿腦子都是爆破符的口訣,眼見着他開始一手一沓往外丢了,杜興瀕臨崩壞的表情終于裂開了:“你到底還有多少?”
季照安也裂開了:“這群蠍子到底還有多少!”
杜興嫌棄的要命:“隻有一隻我看你也炸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