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照安閉了閉眼,擡腳就走。
吓退人還能換個方法,氣死了就一切成空了。
“季師兄,你是不是忘了和我們說哪個陣點啊?”
季照安停下,轉身,面無表情:“你說什麼?”
姜琦不過十二歲,被他這臉色吓一跳,立刻縮到唐星背後,隻露出個腦袋小心翼翼道:“不然為何我們都漏了?”
季照安深吸一口氣,笑了。
“置換陣兩級相對,陰陽背,天地倒,九點六影兩變一定,對鏡成影,置物變陣心定——你們三個跟我說,陣心在哪?你們的陣點呢?點在哪!我說對鏡難就隻記得對鏡了是吧?腦子是按次換的?一次隻能記一個點?”
除去葉繁,其他三人俱被他吼的脖子一縮,葉繁一口氣還沒松下去,季照安又指向他:“你,置物呢?你布陣要幹什麼?!這陣叫什麼還記得麼?要我每次提醒你一遍是麼?”
葉繁腦袋一顫,聲如蚊呐:“我……沒有靈石了。”
“……”季照安無波無瀾,“那就剁兩根手指放進去換。”
“啊?!”葉繁猛地握拳壓進肚子下,滿目驚惶地望着季照安,“季師兄,這不好吧?”
“……”季照安看看四個鹌鹑,又看看杜興,一肚子火。
一個學的慢就算了,五個都慢,怎麼能比他這個廢物還蠢貨……難道是他教的方式不對?
——不可能!
他是師父教出來的,師父怎麼教他他就怎麼教的這幾個,怎麼可能不對?他今天還就不信這個邪,他還能說不清一個基礎法陣了?
季照安深吸一口氣,緩下臉色微笑道:“可能是師兄沒說清楚,我們再來。”
四個鹌鹑看着他突變的臉色,驚恐又期待地咽了咽口水:“……再、再來。”
……
翌日,平遂峰。
三個時辰的幻境結束,季照安分明累的應該爬不起來才對,江熠看着眼巴巴亮晶晶看向自己的那雙眸子,不解道:“還有何事?”
勉強坐起來的季照安抓着他的袖子,鼻頭一聳,眼眶直接紅了,江熠剛想抽身就被抱住了腿,季照安凄慘出聲:“師父……”
江熠:“……”
“師父,徒兒不孝,讓師父受苦了……”
季照安嚎的比那一晚更加真情實意,江熠也更加迷惑費解:“你有什麼本事能讓為師受苦?”
季照安嗚咽道:“沒有什麼比教導蠢貨更苦了,嗚嗚嗚弟子謝師父不棄之恩,弟子給您按按腿……”
江熠果斷抽身,震開莫名其妙的少年,他伸手提起人,靈力分過去在經脈遊走:“又做夢了?”
季照安搖頭,伸手擡腿不由分說地又纏上江熠:“嗚嗚嗚師父,你再給弟子加練吧,弟子不想去順靈峰了。”
江熠的靈力還在季照安體内轉,此時震開季照安會傷到他的經脈,江熠沒理會又爬自己身上的少年,靈力在他體内遊走幾圈并未發現異常,才道:“不去便不去,無人逼迫你,加練适量不宜多——你近日怎麼了?”
季照安擡頭紅着眼睛看他:“所以師父也覺得弟子蠢是嗎?”
“……”江熠不懂他的邏輯,“我何時說過這話?”
季照安振振有詞:“師父方才沒有反駁。”
江熠蹙眉:“跟誰學來的判定方法?”
季照安委屈地和江熠對視,他扒在江熠身上,以至于江熠需要微微仰頭看他,那雙清透的眼瞳平靜,下壓的眉心攏着冷淡的氣息,能硬生生和人拉開無法跨越的朦胧距離,襯得那張臉越發出塵。
——師父果真十分好看。
後腰處搭上一隻手,季照安眨了下眼,透過江熠的瞳孔看到自己呆滞的神情。
他悚然一驚,猛地甩頭一把摟住江熠的脖子道:“就算我蠢,肯定也不是最蠢的,師父你信我,我知道!”
江熠眉心更緊:“沒說過你蠢。”
季照安蹭了蹭他的側臉:“我就知道,師父最好!”
“……”江熠将人扯下來,眼神透徹又無情,“何時破了幻境再來說這話,你今日依舊沒有頭緒。”
是他近日太慣着這混小子,越發膽大妄為了。
季照安的興奮勁耷拉下去:“……弟子回去繼續想。”
江熠應聲:“我看你近日心思過于雜亂,清心咒五百遍,十日後給我。”
季照安不可置信擡頭:“師父!?”
江熠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