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沉重了些,金伯濤不敢再多說什麼,待船靠了岸,便領着兩個人避開人群,從偏門進去了。
“莊上少了幾個護衛,莊主命我們暫時不要聲張,待查清真相後,回禀于他,再做定奪。”金伯濤邊走邊說着,孫雪華問他:“那幾個護衛在何處失蹤的,幾時失蹤的?”
“我們這兒的護衛均要巡夜,第二天換崗的時候才發現人不見了,應該都是夜裡失蹤的,具體是什麼時辰不得而知。”金伯濤頓了頓,“但他們失蹤的地點倒是很清楚,兩個是在小少爺的院子外,三個是在二小姐那裡,還有一個——”
他忽地“啧”了一聲:“不好說。”
孫雪華不言,光是走了這段路,他便發現這江心洲占地頗大,從外圍看,瓊樓玉宇,水榭歌台,繁花似錦,且似是請了高人做局,使這庭院如在雲端,如若仙迹,但它與外界連接的渡口,卻狹長筆直,猶如一把利刃直入洲心。
很難說這裡頭是否大有玄機。
孫雪華沒有表态,就見金伯濤從某個下屬那裡取了兩套衣服來,交給他們:“小少爺和二小姐那裡,都是守衛長的人,你們最好避免和他撞見,他這人刻薄得很,時常針對我,若是被他發現,我從五柳山莊請了你們過來,準沒好果子吃。”
“嗯。”孫雪華見多了這類勾心鬥角之事,并不意外,他與尹曉棠将那褐衣軟甲套在外頭,裹上頭巾,金伯濤略有些為難地說道:“劍和弓也需卸下,免得被人發現。”
“嗯。”
孫雪華沒有反對,尹曉棠卻有幾分舍不得,小聲嘟囔着:“這是新做的弓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箭囊交了出去。
一切準備就緒,金伯濤便領着他們去了那最後一個護衛失蹤的地方。
幾人一前一後,穿過幾處亭台曲榭,那青柳垂絲,似有煙岚圍繞,濛濛如霧,如臨仙境。孫雪華微微一頓,在一瞬間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靈力,可僅僅是那須臾,就那遲疑的片刻,那點熟悉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他仔細回想,一時間卻又無法将那微妙靈力與身邊任何人聯系起來。
錯覺嗎?不,他幾乎不曾有過這樣的錯覺。
難道,裡面有他的舊識?
孫雪華略略思索,就聽金伯濤說道:“殷小兄弟,曉棠,我們到了。”
尹曉棠擡頭,瞧着那朱牆玉瓦,很是好奇:“裡邊住的是誰啊?”
“住的是莊主請來的伶人,要在宴席上演奏,莊主吩咐了,盡量不要打擾他。但是——”金伯濤忽地壓低了聲音,“據說也不僅僅是伶人,是莊主買回來的脔寵,莊主格外喜歡他,連這院子都是新建的。”
孫雪華擡眸:“有證據嗎?”
“大家都這麼傳,我想也是,因為距離莊主壽宴還有五天,各家各派來的貴客都還未上島,均是住在鎮上客棧,可唯獨他一個人住一個院子,這不有違常理?”金伯濤振振有詞,“碼頭繁忙,全是運送的賀禮,人是一個留不下,偏偏一個伶人——”
“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還是少作妄言,有損他人清譽。”孫雪華淡淡地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金伯濤心底不知為何,不太敢違逆他,就噤了聲,指了指大門說道:“我就是在那兒撿到的布條,還有,聽說那個伶人脾氣不太好,待會兒進去,不知道要怎麼被他擠兌呢。”
孫雪華點頭道:“你們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言罷,他腳尖輕點,如風過葉梢般,越過高牆,落入院内房屋之上,不見了蹤影。金伯濤頓時傻了眼:“曉棠,你這朋友是哪路神仙?”
“應該還沒成仙吧。”尹曉棠居然很鄭重地回答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