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精細,實為上品。”
但也确實是個凡物。
孫雪華如是答道。
“哈哈。”李箫箫朗聲大笑,“老莊主也這麼說,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
“嗯。”
“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副守衛長讓我盡職盡責便好,其他的,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
“是這樣嗎?”
話音未落,李箫箫便湊近了些,仔細端詳起孫雪華來,對方不為所動,靜默地坐着,沒有避開他的視線。
“是這樣的。”他答道。
李箫箫抿了抿唇,那雙明媚的眼眸裡映照出些許冷肅的雪色。他不言,有點期待,又好像已經開始失望。那墨色的長發染上了一些熏香的味道,卻遠沒有那麼濃烈,反倒舒緩綿長,使人心神甯靜,孫雪華感到不解:“為什麼要一直看着我?”
“想知道你會說些什麼。”李箫箫直言不諱,可一點沒有要和人拉開距離的意思,“我在這兒好多天了,都沒人願意和我閑聊,日子真是苦悶。”
“副守衛長說,您喜靜,不愛和人聊天。”
“你就這麼聽他的話?”
“是。”
孫雪華這會兒倒是惜字如金,李箫箫見他總是這般嚴肅,便起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柔軟的指腹蜻蜓點水般地按了按他的嘴角,戳出一個若有似無的酒窩:“小小年紀就這麼無趣,将來可怎麼好?”
“無趣之人,自然有有趣之人相伴。”
孫雪華略有些不喜,微微向後仰了仰下巴,與人保持了一點距離,李箫箫手指一頓,懸在半空,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蜷起,空掌握拳,嗔怪道:“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十分放蕩?”
“沒有。”
“那你為何躲着我?”
“我隻是不理解,”孫雪華頓了頓,考慮了一下措辭,才接着道,“就連我最好的朋友,都沒有這麼對待過我。”
李箫箫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竟是無奈地笑了一聲,随口找了個理由:“人與人相處的方式不一樣,我是覺得你可愛,才逗逗你。”
孫雪華神思微轉,認為這個理由勉強也可以接受,就應了下來:“嗯。”
李箫箫更是想笑:“你不喜歡,下次我不這樣了,好嗎?你不要誤會我太深。”
“不會。”
“那好吧,你先去忙吧。”
李箫箫短暫地放棄了與他的交談,孫雪華悄然下地,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那原本飛進屋的蝴蝶再次出現,将剛剛孫雪華發出的信箋輕飄飄地抖落出來。
“吾友親啟。”李箫箫瞧着梧桐葉上隽秀的字體,不由喟歎,“字可真好看啊,小雪。”
他玩味地将那薄薄的葉片翻來覆去,輕輕貼在鼻尖處,嗅了嗅上面殘留着的孫雪華的氣息,淡淡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許冷冽,像冰天雪地裡未曾開封的烈酒,蘊而不發,你明知得不到,卻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嘗上一口。
李箫箫猶豫片刻,最終沒有選擇燒毀那片梧桐葉,而是将它夾進了自己的書頁之中。
“可惜了,我暫時還不能讓你和你的好友見面。”他呢喃着,默然靜坐。
隻待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