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雪華便從靈囊中勾出一根紅繩,系在錦囊一端,道:“手給我。”
李箫箫乖乖伸出手,對方便将那小巧玲珑的錦囊系在了他腕上,叮囑着:“不要沾水,不要染塵。”
“杏汁算嗎?”李箫箫動了動指頭,意有所指,孫雪華無奈,用帕子給他擦擦幹淨,不言不語。
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孫雪華做任何事,都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樣子,連力道都會控制得恰到好處,這讓李箫箫産生了一種被人捧在手心的親昵感,那柔韌的帕子輕輕擦過每一處皮膚,也混着孫雪華的氣息,重重落在他心上。
“想不到你也很會照顧人。”李箫箫左顧而言他。
“嗯。”
一陣無言。
李箫箫收回手,撩了下頭發,本意是想重新綁一下,結果不小心将發帶打落在地,他嘴一撇,忽地不想撿了,就這麼懶洋洋地披着發,吃起了杏子。
他不愛做這些活,連吃水果都不愛吃要剝皮的,他嫌棄一切麻煩。
但孫雪華除外。
很麻煩,可有時候又十分出乎他意料。
李箫箫邊吃邊想,餘光一瞥,就見孫雪華單手施術,那掉落在地的發帶翩然飛起,繞過他的發絲,重新束好,打了個漂亮的結。
孫雪華掐訣時,指節動作幅度很小,簡約輕盈,遊刃有餘,李箫箫感覺那發帶上也沾滿了他的靈氣,如空山新雪,透徹心神。
孫雪華抿着唇,始終不語,那些“君子正衣冠”的道理,他也說不出口。
他覺得李箫箫很容易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氣,比如說這次發帶掉了,也會悶悶不樂。
但這些,明明沒有必要。
良久,直到一切再次歸于平靜,孫雪華才緩緩說道:“你開心些吧。”
李箫箫卻當成了另一種意思,調笑着::“你特意施法,就為了讓我高興嗎?”
“嗯。”
“可我還是高興不起來,怎麼辦呢?”
孫雪華看向他,李箫箫右手捏着個咬了一半的杏子,屈着手背,托着下巴,滿臉都寫着“好無聊,快來哄我”。
孫雪華微微點頭:“好。”
“嗯?”
話音未落,草木搖曳,廊下飛花,如一場紛揚的大雪,乘着日光,打破這一隅的寂靜,喧鬧地落滿那裝着杏子的瓷盤、低矮的方桌、顔色分明的衣袖。
孫雪華仍是單手掐訣,那些落花漸次散開,融化成香風,又盤繞凝結,變成了五彩斑斓的翩然飛舞的蝴蝶。
李箫箫啞然。
他見過無數的術法,這種哄小孩的東西,他從來不屑一顧。
可被孫雪華用在自己身上,竟有種微妙的難以言喻的驚喜和滿足。
李箫箫莞爾,難得沒有再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