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幾個快速移動的黑色鬥篷從竹林尖略過,速度之快,竹林沙沙聲及其微弱。
裴向明卻清晰捕捉到這聲響,遙望去,總覺得其中一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他動作輕快地跟上,幾人在路口分開,他直覺般跟上那個熟悉的背影,見那人進了一處屋舍。
裴向明斂息揭開瓦片,看見那人取下鬥篷兜帽,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又看了好久,待那姑娘熄燈入睡,裴向明才心存疑慮,輕手輕腳地離開。
第二日清晨,黑袍姑娘在梳妝鏡前摸索鬓角,取下一張人皮面具,又從袖中取出一張新的,嚴絲合縫地戴上。
有人來敲門,喊道,“小绯,咱們得出發了,還有半個時辰就輪到我們值守了!”
“诶,馬上就來!”她回道。
……
連續兩月日夜修補,裂縫缺口已經縮小至原先的三分又一,大陸各宗門和世家均松了一口氣。
兇獸的巨目不甘地閉上,緩緩沉下。
黑氣恢複了均勻流動。
随着一聲令下,崗哨弟子紛紛往陣法點位飛去,一切如常。
法陣即将啟動,霎時間,變故突生,黑氣流動加速,前後不過幾秒,便有兇獸從裂縫中探頭。
“回來!快回來!”剛剛殺完兇獸的長老匆忙喊道。
裴向明反應迅速,一把抓起不遠處的林昭月往外撤退。
魏長澤與他們離得遠,協助長老,禦劍解救附近的弟子。
可還是有些位處陣法中央的築基期弟子來不及撤退,被兇獸吞食,尖叫哭聲混合着鮮血黑氣,場面一時混亂無比。
前來交班的傅寒舟看見這情形,立馬往裂縫中心飛去,與兇獸纏鬥起來。
裴向明踩在木劍上躲避飛來的碎石塊和殘肢斷臂,往裂縫邊緣飛去。
眼看着就要離開波及範圍,一柄劍朝他門面襲來,劍尖在他眼中無限逼近,他仿佛在硝石爆裂聲中聽見急促的呼吸聲。
“二師兄小心!”林昭月扭轉身位,擋在在裴向明身前,那劍噗呲一聲正正插入她的後背。
林昭月被那力道帶得從劍上落下,睜大帶淚的雙眼,伸手去夠裴向明。
“師妹!”裴向明大喊一聲,加速沒入黑煙中,及時抓住林昭月的手,将她撈了起來。
裴向明腰側的鮮血滲入赤焰劍,他怒道,“赤焰,去找”,赤焰便知曉他心意,嗡鳴着一飛沖天,循着林昭月傷口的氣息找去。
等回到崗哨,林昭月已經陷入了昏迷,嘴唇泛紫。
而傅寒舟這邊,劍光沖天,雲宵劍直直刺入兇獸的眼睛,兇獸凄厲嘶吼,身體向後倒去。
“尊上救命!”
傅寒舟循聲望去,一個俯沖從巨獸即将傾倒的身軀下撈起受傷的弟子。
卻見那弟子睜開雙決絕的眼,一截軟鞭纏住傅寒舟的腰身,将他往下拉。
他隻能困住傅寒舟幾息,但這時間,已然足夠。
巨獸倒下,連帶着傅寒舟和那弟子的身影消失在裂縫中。
遁入黑暗的那一瞬,傅寒舟感覺到無比地疲憊,隻能微微擡手念道,“阿憐……”
正在屋舍内喝藥的阿憐吐出一口血,暈在床榻上。
“師尊!”魏長澤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猛地往前沖,隻築基的修為,被身旁長老攔住不敢讓他深入裂縫。
“趕緊去請昆侖老祖和各位長老!”。
崗哨上幸存的弟子們驚慌失措,哭聲遍地。
……
昆侖山屋舍,林昭月正躺在床榻上,昆侖醫修排毒施救,總算救下一命。
裴向明與甯長青候在一側,甯長青剛給掌門遞了信,眼下情況,饒是他都有些慌張。
赤焰劍咻地竄回來,劍身還帶着未幹涸的血迹,緊随其後的,是抱着一女修的衡陽長老。
裴向明收好赤焰劍,看清那昏迷女修的面龐,裴向明驚愕,咬牙切齒道,“蕭瑤!是你!”
“豎子!你赤焰劍膽敢刺傷我徒兒”衡陽長老捏住法器,怒斥道,“若不是我及時趕到,瑤兒怕是要當場殒命”
“你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交代?”裴向明緩緩站起,眼神淩厲,“蕭瑤趁亂偷襲,傷我師妹,用毒陰險,我師妹至今才脫離險境”
“赤焰劍順着靈力尋的人,難道會有錯!?”
“蕭瑤處處看不慣我與師妹二人,狡詐善妒,殘害同門,她該死!”
“你!”衡陽長老的洶湧的靈力拍向裴向明命門,被甯長青擋了回去。
靈氣碰撞,屋舍内幾人東倒西歪,物什亂飛。
“青越長老!”衡陽尊上怒目而視,“你要偏心這豎子?”
甯長青毫不退縮,“寒舟剛剛失蹤,你就傷他徒弟,我決不允許!”
……
昆侖神殿,衆長老齊聚,隻傅寒舟的位置和正在鎮守裂縫的長老位置空着。
昆侖老祖神色嚴肅,一一掃過座下衆人,道,“寒舟于裂縫失蹤,諸位有何看法”
一陣沉默後,有長老試着開口。
“裂縫修補宜早不宜遲,耽誤不得”
“或許可派人前去尋找淩雲”
“裂縫那端是什麼情況,誰都不清楚,派誰去找?”
“淩雲鎮守昆侖,盡職盡責,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