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上病危,他們就差撕開臉面兩相開戰。宮中都是他們的人,必定會矯傳遺诏”
“我不願效忠任何一人,願助五皇子登極,以報殺妻之仇”
庸王已經很久沒聽見人叫自己五皇子了。
他生母早逝,又不受皇帝寵愛,一成年便被皇帝找了個由頭封王派往遼東。
若是封地富庶,他便可以自我安慰,遠離朝堂之争,富貴悠閑地過一輩子也無不可。
可遼東土地貧瘠,百姓因吃不飽飯常常迫不得已做流匪讨生,加上倭寇騷擾,此地治安混亂不堪。
未被封王前,遼東還起過三次兵,雖然不成氣候,但始終是老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他被派往遼東,少不了老皇帝的私心。
賀雲骁突然來訪助他上位,如同天上掉餡餅,是他從前想都沒想過的事。
可要是賀雲骁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借他的名義取締江山,他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庸王看向賀雲骁,心中仍舊有些猶疑,試探道,“我以為賀将軍是個風流草包,沒想到賀将軍竟然在京中藏拙這麼久都未被發現”
“以賀将軍的實力,完全有可能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怎麼不遠萬裡來遼東找我?”
賀雲骁一聽便知庸王的顧慮,沉吟道,“五皇子多慮了,在下對那位置并無興趣。”
“況且,劉家因我抄家,我妻被三皇子殺害。我至今未結黨,卻已與二皇子、三皇子結仇。”
“要是他們坐上那個位置,隻怕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我,以絕後患”
“我少年喪父喪母,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卻也因我而死。”他的聲音暗含哽咽,“等事成之後,我自請駐守邊疆,了此殘生。”
心中的懷疑被稍稍撫平,對權力的欲望和報複心逐漸占了上風。
老皇帝不是最不看好他嗎?
要是他做了皇帝,老皇帝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思及此,庸王決定賭一把,禮賢下士道,“好,待我登臨,定然許你鎮關将軍之位”
......
秋季的臨安城被環城一周的火紅的楓葉圍繞。
一處藥香彌漫的院落,阿憐挺着肚子,在梧桐樹下蕩秋千。
決明子一看到她,藥盤子都端不穩了,咋咋唬唬道,“天!都說了别蕩那麼高!你怎麼還是不聽勸!”
“這次我非要把這秋千卸了!”他将藥盤往桌上一擱,氣沖沖道。
阿憐不語,秋千弧度漸漸減小。
決明子走近了才發現她在流淚,滿腹怒氣瞬間散了,隻餘恐慌,“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肚子?”
阿憐搖搖頭。
他深吸一口氣,妥協道,“我不拆秋千了,隻是下次你不要蕩那麼高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向賀兄交代”
他眼神閃爍,忽然意識到阿憐是為何而哭。
孕婦本就多愁善感,她身在平和富庶的臨安城,賀雲骁卻在京中與那牛鬼蛇神斡旋。
一個月以前,賀府已不遞任何消息來臨安。
決明子也不敢貿然遞信,怕壞了他的大事。
極少有人知道賀雲骁與決明子的關系。
臨安和京城相隔千裡,就算是再大的火,燒到臨安也好好幾天。
他不來遞信,必是處境危急,不想走漏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