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心不足蛇吞象,早就聽說這小花仙總是鬼鬼祟祟地在夜間出遊,沒想到打的是這個主意……”
偶有為她辯解的聲音也很快被壓下去。
“可她剛剛誕生,怕是連仙界都認不全,哪裡有能耐偷走神君的法器呢?
“是啊,而且這法器對她有什麼好處?”
“她看起來如此嬌弱,不像是偷東西的賊啊”
“說不定是魔組派來的奸細呢”
“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為她說話,小心神君生氣”
……
“你終于醒了!”
玉翎一醒來便看見撲在自己胸前哭得傷心的女子。
他腦中雜亂地閃過衆多畫面,逐漸憶起,這是他從小訂了婚約的天音仙子。
“哥哥,”候在一旁的瑤光小心上前,“嫂嫂一聽到你的消息就匆忙趕來,一直住在金阙殿等你醒來”
他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一瞬間全都想起來了。
他是仙界太子,與天音從小青梅竹馬拟定婚約,還有一個極為寵愛的妹妹瑤光。
一日瑤光哭着将玄霜神君破碎的寶月琉璃樽法器交給他。
說她在下界時不小心把它弄碎,怕神君責罰,先捏了一個赝品濫竽充數,外觀看不出錯漏,卻沒有真品的神力,一旦使用就會露餡。
她試遍仙法都未能将法器修補完全,隻能告訴兄長尋求幫助。
于是他将寶月琉璃樽碎片随身攜帶,離開仙界,尋找補救之法。
不料返程時,被一宵小偷襲,他身上的那股仙力出現得突兀非常,似乎有千鈞之力,竟然可以與君父匹敵。
不過那人使用仙力并不熟練,他與那人拼了個兩敗俱傷,最後重傷落在了……阿憐所在的浮島上。
想到阿憐,他心中蓦然一緊,蹭得坐起身來。
然而,看着天音憔悴哭紅的眼睛和瑤光擔憂的神色,玉翎抿唇,心思煩亂,對失憶後的事保持緘默。
那段經曆在他高高在上、一帆風順的仙生中顯得格外突兀,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他是仙界太子,而阿憐不過是一隻剛誕生不久,籍籍無名的小花仙。
若非他被偷襲受傷,他們兩個本不該有所交集。
不過是他恰巧落在她的浮島上,為她所救。
是的,他是仙界太子,他有從小訂婚的未婚妻,還有君父昊天,妹妹瑤光,他的生命中,原是沒有阿憐的位置的。
這樣想着,不辭而别的愧疚稍微消解了些。
可夜深人靜時,他總想到那片熒光海,心髒遲緩地跳動,一下一下,帶着莫名的鈍痛。
在聽說有個小花仙在四處尋人時,他幾乎要按耐不住,動身前去找她。
反應過來的他下意識不敢深思,隻好先讓自己忙起來,去解決眼下最重要的事——恢複他的仙力以及調查那偷襲他的人。
可他的躲避,反而讓瑤光愈發好奇。
她不再整日糾纏玄霜神君,而是不經意從各個角落跳出來,詢問他為何會出現在兩人兒時常去的熒光海,而不是直接回來找她和君父。
瑤光的詢問一遍遍提醒着他,他在刻意逃避。
後來想起這時的舉動,他總是無比後悔。
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失憶一次,把那些經曆全都忘了,這樣就不會在瑤光的窮追不舍中敗下陣來,将與阿憐的相處過程全盤托出。
便是這,給阿憐招緻了天大的禍患,将她與玄霜的命線緊緊綁在了一起。
......
“你聽說了嗎?有個小花仙竟然偷了玄霜神君的法器!”
“當然聽說了,她真是好大的膽子!”
玉翎踏入金阙殿時聽見仙婢的讨論,腳步一滞,有些慌亂地上前詢問。
得知事情經過的玉翎怒氣沖沖地找瑤光對峙。
清楚寶月琉璃樽碎片在哪裡的,隻有他和瑤光。
他怎麼就沒想到,以瑤光驕縱慣了的性子,會起這種栽贓嫁禍的心思。
玉翎突然闖入質問,把瑤光吓了一跳。
她将手背在身後,目光躲閃,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别人都說,是這花仙偷了神君的法器,關我什麼事?”
玉翎太了解瑤光心虛撒謊的樣子了,他步步逼近,雙眼猩紅地怒斥,“你還敢狡辯?”
瑤光被他不同尋常的态度吓到,放不下面子,帶着哭腔反唇相譏,“你竟然為了她來斥責我?”
她哭鬧不止,诘問道,“我是你妹妹,她又是你什麼人?你為什麼幫着她說話?”
玉翎心中一跳,收斂了些怒氣,反駁道,“胡說!我何時幫着她說話了?”
“她于我有恩,你卻嫁禍于她……”
瑤光正心虛着,聽不得‘嫁禍’一詞,立馬高聲打斷他,“玄霜神君仁慈,隻是略施懲戒,讓她在玄霜殿内修補寶月琉璃樽,又沒真的傷了她或是殺了她”
她絕口不提自己栽贓嫁禍的事實,決心讓阿憐為她頂鍋,隻說等阿憐從玄霜殿出來,自會補償她。
“這次你做得太過了,我會告知君父,罰你在瑤光殿禁足思過”,玉翎急着去玄霜殿找人,不想再與她多作糾纏。
“你敢!”瑤光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玉翎憶起什麼,轉身對瑤光殿的宮娥道,“要是公主私自下界,便由你們代她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