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碰過沈霜野的刀,此刻卻被握在謝神筠掌中。
她握着的又何止是刀。
沈霜野垂眼看她,暴虐之意陡生。
刀出鞘一寸,便被沈霜野重重按下!
他拇指擦過謝神筠手背,刀鞘相擊的金石之音劃破雪幕,刺得人心頭一跳。謝神筠被收刀回鞘的力道帶動,幾乎就要跌進沈霜野懷中。
他們已離得太近。
近到這種時候,沈霜野方能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美。
寒霧攀着謝神筠眉眼,始終沒散,她眼卻如藏天光。謝神筠眼尾一點紅痣似血近妖,麗得驚人,被濃密長睫掩蓋,非得要居高臨下、親密無間,才能窺見那點驚心動魄的顔色。
那顔色沒能融化沈霜野眼中寒冰,冰中照出的是同樣一張冰雪雕砌的面容。
太冷,也太豔。
或許謝神筠已習慣了旁人的仰視,她越是冷漠孤寒,便越是讓人心生摧折與瘋狂。
謝神筠站得太高,一定有很多人想把她拉下來,俯視她、把玩她。沈霜野想。
一如此刻。
“刀和劍都是兇器,”沈霜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侵略,剮過謝神筠眉眼,試圖剝下那層畫皮,“郡主若要尋玩物,可找錯東西了。”
謝神筠處變不驚的姿态一如既往,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處在怎樣一個危險的境地,就着這個姿勢手指一寸寸撫過刀柄雕花,刀上睚眦嗜血,張口就要去咬她指尖。
沈霜野冷眼旁觀,便見謝神筠指尖已被兇獸睚眦咬出了血。
他本該挑開她手,此刻卻盯着沒挪眼。血色刺目,在謝神筠身上隻會讓人生起更多的破壞欲。
沈霜野嘗到了血腥味。
謝神筠擡眼,聲音若有似無:“你這刀好兇。”
那尾音被她咬得軟綿綿,像是在說刀,更像是在說人。
沈霜野猝然以刀柄格開謝神筠,沒叫她多想:“這刀随我征戰已久,自然兇戾,郡主小心傷手。”
他話說得太遲,因此顯得很沒有誠意。
“既持刀劍,哪有不傷手的,”謝神筠說着,指腹翻轉,上面已滲出血珠,“痛一痛,便長記性了。”
謝神筠給的教訓,沈霜野确實難忘,他道:“可惜這點痛,怕是還不夠。”
“我卻覺得剛好。”謝神筠擡了指尖,看那血珠緩慢滲出,道,“玩兒嘛。人生在世,就圖個樂子。”
沈霜野按住刀柄,拇指擦過謝神筠留下的血迹,眼卻一錯不錯地盯緊了前者,沉沉的戾氣都翻湧上來。
“郡主嗜好特别,”他咬字極重,冷聲道,“當心自作自受。”
“是嗎?”謝神筠含了傷口,一雙含情眼橫波,輕飄飄地說,“我受着呢。”
她抿掉了唇上血珠,笑起來,“況且一飯之德必償,睚眦之怨必報1,誰讓我痛了,我必是要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