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他本身,也會為此心動。
那麼就更不必對他人譴責了。
衆人清洗完畢,又回到一樓大廳。
他們沒有食用原本應享用的“晚宴”,早已饑腸辘辘。所幸艾斯特先前保留了部分面包做不時之需,午餐時候大多人也都沒有什麼胃口,現在的食物也還算充沛。
但充沛的也都是面包,粥菜已經沒有了。
大家坐在餐桌上,都有些蔫蔫的。
米蕾拿起一塊白面包,雙手把玩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擔憂問道:“這不會突然變成屍塊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衆人的表情都難受起來。反胃感一湧再湧,但饑餓的感覺讓他們不能徹底放棄飲食。
米蕾沒有等到其他人說話,沉默了一下,想放下面包不打算吃了。辛西娅先一步制止,“沒事,沒有神父的禱告,應該就不會發生聖變。”說完,她看向艾斯特。
艾斯特點點頭。
一轉頭,芬尼安已經在無所謂吃着了。看到艾斯特的目光,疑惑地“嗯?”了一聲。
心也蠻大的。
緩了一會兒,大家還是認命地拿起面包了。
艾斯特懶懶坐在椅子上,不打算吃。他正慢慢與人身脫離,身體早已不需要進食。會繼續飲食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為了保持正常的人身習慣,二是他喜歡。
“明天我們需要做什麼嗎?”塞琳娜輕輕掰開面包的一半,剩下遞給旁邊的布倫丹。
“露西亞似乎沒說。”米蕾回。
“不出意外,早上她會來到這裡繼續帶領我們。”托蘭德慢條斯理擦拭嘴角。
芬尼安遞給艾斯特一個面包,艾斯特搖搖頭,于是芬尼安不贊同地皺起眉頭,又往前遞一寸。
“早晚的聖文禱告怎麼辦,這似乎會影響大腦。”塞琳娜繼續問。
一個團隊,需要一個領導人。而托蘭德奉行個人利益至上準則,艾斯特又更喜歡獨處,因此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默認最适合扮演這類角色的人是她。
往前她總要争奪一番,才能收獲微小的權力。此下如此輕易地成為領導者,反倒使塞琳娜有種恍惚感。
他們大部分人還沒有完全進入社會,面對這一張張清澈的面孔,她也不由得放下往日的雷厲風行,放緩了語氣和手段。
她與他們待在一起,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與感動。
回到當下狀況,按教堂裡大家的反應,其實很多人都能夠抵禦聖文洗腦。但依舊不能确保高頻率的洗腦不會沖破心智防線,長此以往,可能一瞬間的懈怠,獨立思想就被侵入吞噬。
她擔憂看了看萊恩,他正一邊嫌棄一邊吞咽。他其實把教堂裡的耶稣血肉忘得差不多了,但即使是普通的面包,也不如他們塞恩特帝國的美味。
幹癟癟,硬邦邦,無滋無味,怎麼會如此難吃?
塞琳娜歎了口氣。
他的名字寓意原本是高貴的獅子,不知道什麼環節出了差錯成為一隻沒腦子的金毛。
還是一隻挑剔的金毛。
“我其實有個辦法。”辛西娅突然說道。
衆人都看向她。
“我能感覺到,這裡應該也是一門宗教?”辛西娅看向艾斯特。
艾斯特點點頭,“十字教。”
“所以,或許我們運用其他宗教的語言,就能抵禦。”辛西娅笑了一下,“我那時候就是一直念着佛号‘南無阿彌陀佛’來抵禦的。”
很新奇的辦法,但很有效。
衆人面面相觑,塞琳娜對其他人笑道:“很好的辦法,我們都可以學一下。”
很快,衆人都學習結束。
“南無阿彌陀佛。”
萊恩又念了一遍,有些許力量微弱流動體内。
晚餐與讨論都結束了,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間。
十點十分,聖文準時響徹在每一處人家,響落在每個人耳邊。
艾斯特就靜靜躺着床上,看天邊月亮被烏布緩緩遮掩。明亮的眼眸盛滿湖泊,看每一個景物都帶着一絲悲憫涼意。
他側耳傾聽。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蟲子開始密密麻麻鑽入腦子。
“我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我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獨生子;因聖靈感孕,從童貞女瑪利亞所生,在本丢彼拉多手下受難,被釘于十字架上,受死,葬于墳墓,第三天複活;他升天,坐在父的右邊,将來必從那裡降臨,審判活人、死人;我信聖靈;我信教會;我信聖徒相通;我信罪得赦免;我信身體複活;我信永生。”*
無數細小而鋒利的針尖刺破剩餘的理智泡沫。
“我們應将自己的生命、時間、才能和物質奉獻給上帝,奉獻給我主耶稣基督,以此來榮耀神,榮耀我們。”
神經的迷宮開始釋放歡愉。
“我們要像神愛我們一樣愛他人。我們要向耶稣為我們犧牲一樣為他人犧牲。我們要犧牲,我們要奉獻,我們要愛我們的敵人,如同愛我們的鄰人。”
靈魂一點點抽出身體,來到至高天上。
“奉獻的人活着也如上天堂,自私的人死了必入地獄。”
留于人間的隻剩下空殼。
每一次的連接還沒成功就被迫斷開,艾斯特聽着聲響處不斷傳來奉獻的贊美,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對美好品質的贊頌,他早在小學時期就已經寫遍了。
對至高神明的贊美,他更是不知道聽過多少。
說實在的,有些無聊。
突然,他看到窗邊晃着一個影子,靈活鑽進艾斯特房内,對艾斯特舔舔毛,露出了一個略微掐媚的笑容。
是一隻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