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甯深以為然:“我也覺得,還是保持一無所知比較好。知道得太多,指不定又會惹上什麼麻煩……”
枕安不置可否,趁她陷入深思之際,悄悄給她撥去一個電話。
《找朋友》的童聲獨唱旋即響起,向甯先是一愣——他人就在旁邊,還打什麼電話啊?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同樣的事情,以前在他家還發生過一次。枕安打來這通電話,隻是為了聽聽她給她設的是什麼鈴聲。
“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形象啊。”枕安笑着挂了電話,讨說法似的一問,“什麼意思,我有這麼幼稚嗎?”
向甯偏過頭看着他:“你忘了?酒會那天晚上,也是在這輛車上,咱們确定了官方的,正式的,雙向的朋友關系。”
枕安撇撇嘴:“可是這首歌,聽起來像兩個學齡前兒童在交朋友。”
向甯正欲反駁,還沒想到論據,況星宸突然打來的電話恰巧救了她的場。
他哈欠連天,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醒來不久,說話的口齒都不太清晰:“明後天的廣告拍攝你不用來了,我這邊有小楊陪着就行。”
向甯着實好奇:“難得啊,你還能主動給我放兩天假,不會是吃錯什麼藥了吧?”
況星宸嘁了一聲,俨乎其然道:“我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整天把女工作人員帶在身邊吧?總得考慮考慮我女朋友的感受啊。”
向甯頓時心下了然,強忍笑意道:“祝璋‘吃醋’了?”
況星宸長歎一聲:“何止吃醋,她生氣了!否則犯得着大半夜給我打電話說這事嗎?哎呀,總之從今以後,咱倆注意保持點距離就行。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不會特别為難你。”
向甯翻了個白眼:“那我可謝謝你了。”謝謝你全家。
挂掉電話,向甯嘟嘟囔囔罵了他兩句,帶着點發洩情緒的意味嗔道:“你說祝璋到底是怎麼想的?找這麼個男朋友,能有什麼用處?”
枕安出言确認道:“你是想拉個朋友陪你一起吐槽,還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向甯斟酌片刻,輕歎道:“算了算了,天機不可洩露。”
……
次日一早,向甯收拾好行李,吃完飯便準備出發去機場。
這次一去就是兩天,她提前對枕安交代道:“這個周末,就拜托你照顧一下貓貓了。”
“我恐怕不行。”枕安從他的房間拉出一個大行李箱,“這一批布料畫完了,祝璋姐讓我盡快送到劇組。今天出發,跟你同一班飛機。”
向甯大為震撼:“這麼奢侈的送貨方式?”
“也不隻是為了送貨。”枕安又拿出一個背包,裡面裝着他慣用的畫材,“祝璋姐要親自審核,有哪裡不合她意的,我還要現場修改。”
向甯把貓貓抱起來,貼了貼它的腦門,用幼師跟小朋友說話的語氣對它說:“媽媽和叔叔都要出門,看來這次隻能讓另一個姨姨來照顧你了。”
“姨姨?”枕安不解。
“你見過的。”她同時對他和它說,“我助理,麥秋。”
貓貓“嗷”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
麥秋以前專程來向甯家撸過貓,一直盼着能有機會再來過把瘾,今天接到她的求助,更是興奮得很,一挂電話就急匆匆趕來了。
三小時的航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好用來補覺。二人下飛機時,祝璋派來的專車也準點到達,是輛越野車。
電影取景地離市區很遠,劇組的大隊人馬都在一處湖泊附近,向甯隔着很遠就看到了他們的設備和房車。
向甯對祝璋的司機Sophia問道:“祝總現在在劇組嗎?”
“在的,不過不會輕易露面。”Sophia解釋說,“即便露面,也隻會以投資人的身份出現。劇組裡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祝總就是白鶴涯,還請您二位也為她保密。”
車子離湖邊越來越近,向甯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忽然疑道:“诶,那不是祝總嗎?”
枕安也湊過來看了一眼:“的确是她。”
祝璋似乎剛從房車上下來,滿面焦急,連一件保暖的外套都沒顧得上穿,頂着冬日的寒風站在一圈亂哄哄的人群外圍。手指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發着消息,指尖被凍得泛紅。
她時而擡頭向外張望,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越野車,連忙朝Sophia招招手,示意她把車開上前來。
車子停在人群附近,向甯正欲開門下車,祝璋卻攔在門口讓她先等等,繼而對枕安揚了揚下巴:“你,去副駕。”
趁他移換位置的時間,祝璋又回頭對那邊的人群喊道:“扶她過來,上這輛車!”
向甯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人群散開,露出跪坐在中間的簡曉夜。她将嘴唇咬得發白,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濕,左手僵硬而無力地垂在腿邊,右手緊捏左臂,被身旁的工作人員攙扶着慢慢站了起來,擡頭去尋找祝璋的聲音。
而在和向甯對視的那一刹,她強忍許久的眼淚便抑不住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