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奇怪着,忽然邊上坐下來一個人,葉米轉頭一看,是一個有點眼熟但不認識的小男孩,再看他的手,和她的差不多大,葉米便知道自己現在也是這十歲小孩的模樣。
這破塔又搞什麼……
“薇薇,你别傷心了。”小男孩坐在她邊上後,遞過來一個冰糖葫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冰糖葫蘆,快吃吧!”
薇薇?
葉米自然想到楊薇薇,再看這小孩的模樣,好像和陳嘉慶有幾分相似?所以她現在是楊薇薇,和陳嘉慶回到了他們小時候?
“薇薇?”陳嘉慶将手上的糖葫蘆又朝她遞了遞,“你吃呀,放心,我還有一些月例銀子,不怕不夠用的。”
“不用你給我買,”并不喜歡吃冰糖葫蘆的葉米沒接過來,“我想吃自己會買。”
陳嘉慶拿着糖葫蘆的手一頓,奇怪道:“薇薇,可是你爹娘不是不給你月例了嗎,你哪來的錢?”
葉米:什麼摳門爹娘。
“……沒有就不買。”
“唉,你還在傷心是不是?”陳嘉慶諒解地把糖葫蘆塞到她手上,又拍拍她的手背道,“其實你妹妹剛出生,要花銀兩的地方多了,家中拮據,你娘不能給你買新衣裳也是沒辦法的事。”
葉米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灰撲撲又土裡土氣的,還沒她自身的毛色好看,淡定的語氣裡透着明顯的嫌棄:“這種醜衣服,再來件新的也沒意思。”
陳嘉慶隻以為她是氣在頭上,嘴硬呢,但還是配合地笑道:“好、好,等我長大了賺了許多錢,我要給你買最漂亮、最貴的嫁衣,讓你做最美的新娘子,風風光光進我陳家的門,以後天天都有好看的新衣服穿!”
葉米嘴巴一抽就想吐槽什麼,但瞧見陳嘉慶笑意盈盈的雙眼,裡邊滿心滿眼都是她……還是楊薇薇,這些不重要,反正她忽然覺得這天真歡喜的承諾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祝願,不管怎麼說,他是盼着她好的。
看着他那張普通的小孩臉,葉米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可愛。
“嗯。”她聽見自己說,“我等着那一天。”
陳嘉慶欣喜一笑,湊過來抱住了她,葉米的身體安分地回抱住了對方,但腦子很誠實地覺得有些不對勁,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個聲音在吵,說什麼“他親這個女娃娃的嘴”。
……這聲音好熟悉,熟悉的讨厭。
葉米眼睛微眯,抱着陳嘉慶的手慢慢握了拳,這時又瞧見對邊走過來一男一女兩個十歲小孩,牽着小手晃啊晃的,兩隻胳膊緊緊貼在一起,四目相對着,兩張稚嫩的臉上浮現青澀的情意綿綿。
她皺了下眉頭,感到古怪的正常,還沒等她再想,陳嘉慶放開了她,好吧也不算完全放開,隻是雙手托着她的肩膀,閉着眼睛嘟着嘴巴,朝她靠近了——
葉米這時候完全沒有多餘的想法,但她的拳頭有。
臉上挨了一拳的陳嘉慶捂着臉慘叫一聲,詫異地看向面前的小女孩:“薇薇,你……”
葉米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他,心裡莫名舒服多了。
還沒舒服多久,腦子裡“轟”的一聲,她捂着腦袋閉上了眼睛,在極度的思緒混亂中睜開眼,看見架子床上雕着海棠紋的頂蓋,米色的帳幔被放了一層下來,影影綽綽地透出屋裡的情景。
葉米發現自己是躺着的,便想撐着身子起來,但胳膊肘剛抵住床闆,卻使不上勁兒,整個人軟綿綿得不可思議,生起來的力像往空谷裡吹了口氣,去哪裡都不知道了,還沒怎麼呢,心髒就砰砰砰地開始矯情地喊累。
搞什麼?
葉米癱在床上喘着氣想,她怎麼變得這麼弱了?
喘着喘着,她又咳嗽了兩聲,這下進出氣都有些不順暢。
葉米開始想死——然後她發現自己連咬舌自盡和上吊的力氣都沒有,也許爬出去找個湖跳下去溺死都要好幾天爬。
就在她思酌更多能輕松地去死的方法的時候,聽到了門開的聲音,很快就有人走到她的床邊,掀開了帳幔坐在她的床邊。
葉米轉過眼睛,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娘子……”陳嘉慶握住她的手,放在手裡捂了捂,心疼道,“你的手這麼涼……我吩咐丫鬟再給你加一個湯婆子。”
葉米張了張嘴,感受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說話的聲音虛弱,但還是抓住了重點:“……你叫我什麼?”
陳嘉慶聞言,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他用壓抑着悲傷的喜悅說:“我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和你說這件事,我娘和我爹,他們終于松了口,同意我娶你了,這聲娘子,我叫得名正言順……你高不高興?”
葉米實話實說:“沒力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