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愉一路狂奔,身後兩個兇神惡煞的男人一直追着她跑。老闆娘大概是守着破廟裡死了的女人和被她掐死的嬰兒,所以沒有來追她。
賀歲愉氣喘籲籲,喉嚨裡被冷氣嗆得像是刀割一樣的疼,但是她根本顧不上那些。
隻有不停地跑,一直跑下去,她才能活下來。
想起破廟裡那三個披着人皮的畜生,賀歲愉就心裡一陣發寒。
“析骸而爨(cuàn),丸土而食,骨立者十之六七。”【注】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亂世。
-
賀歲愉跑着跑着,
突然,
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出現在她面前,
賀歲愉本來還以為是身後那兩個男人的同夥,正要轉變方向,仔細一看,原來是不久前被她牽走馬的苦主。
她一愣神,青年便跨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小賊!可算讓我抓住你了!”
“說!我的馬呢?”
賀歲愉被他抓得身子一晃,驚恐地回頭看,那兩個男人已經追上了。
她腦海中電光火石劃過許多想法——
比起身後那兩個男人,她更願意相信面前這個姓趙的。雖然對方和她有過節,前段時間親手把她送進了大牢,但是以他的所作所為來看,對方起碼是個好人。
應該……應該是個好人吧……
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她顧不得其他,慌慌張張抓住趙九重的胳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求少俠救救我!”
她緊緊地抓着他的胳膊,就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這小賊又在耍什麼花招?”趙九重蹙起眉頭。
“我沒……”
賀歲愉甚至來不及回答,兩個男人就已經追到了跟前。
包子鋪的老闆和另外一個男人見趙九重生得人高馬大,看起來便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于是不敢輕舉妄動。
包子鋪的老闆盯着趙九重說:“還請閣下将她交出來。”
賀歲愉含着淚,連忙沖趙九重搖頭,“不、不要,他們會殺了我的。”
包子鋪老闆眼中劃過一抹寒光。
或許是賀歲愉看起來太過可憐,對方看起來又太過強勢,即便賀歲愉有前科在身,趙九重猶豫片刻,還是站在了她身前,就像是一堵堅不可摧的牆,擋住了包子鋪老闆和同夥如狼似虎的兇狠目光。
趙九重看向對面的兩個男人,“我若是不交呢?”
包子鋪老闆和旁邊的男人臉色難看,威脅道:“那就别怪我們兄弟倆不客氣了。”
趙九重捏了捏拳頭,活動了下關節,語氣不以為然:“好啊,那就看看我們誰的拳頭更硬吧!”
話音剛落,包子鋪老闆和旁邊的男人就朝趙九重撲了過來,趙九重當即上前抵擋,先是一腳踹飛旁邊的男人,接着便和包子鋪老闆扭打起來。
男人皮糙肉厚,沒一會兒就爬起來,和包子鋪老闆圍攻趙九重。
包子鋪老闆和同夥身法淩厲,出手狠辣,顯然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然也不敢貿然就幹這一行。
不過,趙九重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敵二,也不落下風。
賀歲愉在一旁看着,連連驚歎,這姓趙的還真是有一身好功夫,怪不得敢孤身一人闖蕩江湖。
包子鋪老闆知道自己不敵趙九重,便趁着趙九重對付旁邊的男人時,在趙九重背後耍陰招,他從腰間摸出來一把銀光锃亮的刀子,想要偷襲趙九重。
“小心!”賀歲愉驚呼一聲。
趙九重回過頭來,眼前寒光一閃,匕首已經逼近,他險險避開,教匕首劃爛了衣裳,但幸好沒有傷到。
趙九重被包子鋪老闆的小人行徑激怒,大喝一聲,一腳踢飛了包子鋪老闆的匕首,一拳錘在對方胸腹處,将人打飛出去。
沒一會兒,
趙九重便赤手空拳将包子鋪老闆和另一個男人打倒。
兩人見趙九重實力強橫,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連忙屁滾尿流地跑了。
-
兩個壞蛋逃跑以後,
趙九重轉過身朝賀歲愉走過來。
賀歲愉心中一緊,連忙要躬身行禮向趙九重道謝,但是她還沒開口,就被趙九重一句話堵住了話頭。
“小賊,我的馬呢?”
賀歲愉想起被她偷偷牽走賣掉的馬,冷汗直流。
她十分心虛:“恩公在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恩公的馬的下落?”
趙九重冷哼一聲,“少裝!就是你偷了我的馬!你若不交出來,我便再送你見官!”
滄州已經鬧饑荒了,這個時候再被關在滄州的牢獄之中,無疑是送死。
她不能被他帶去見官。
賀歲愉顫顫巍巍從懷裡摸出八兩銀子,雙手奉上。
她雖然害怕,但是為了能有飯吃,還是忍不住耍了個心眼子,給自己留了一兩多銀子。
趙九重沒反應過來,皺眉,語氣不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歲愉硬着頭皮說:“小人罪該萬死,少俠的馬被……被我換了銀子。”
趙九重大怒:“你?!”
他氣得擡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