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重又一腳踩上了馬販子的胸口,“我的麒麟馬,你花八兩銀子就騙去了?”
馬販子猛地咳嗽一聲,一臉懵地問:“什麼八兩銀子?”
賀歲愉臉色一變,還沒等她想出什麼補救的法子,就聽馬販子慌忙辯解說:“是十兩啊,小人出了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趙九重蹙眉,“不是八兩銀子?”
“是十兩啊!小人指天發誓!絕對是十兩!”馬販子斬釘截鐵道。
賀歲愉如墜冰窟。
趙九重轉過頭,看向臉色蒼白的賀歲愉。
賀歲愉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看到趙九重看過來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凜。
完了,她今天不會跟這幾個馬販子一起被打死吧?
她要不要現在就跪下來聲淚俱下地求饒?
趙九重眯了眯眼睛,語氣不爽地說:“你這小賊,花招不少啊!”
“恩公,我……我……”
這件事賀歲愉的确無可辯駁,她再怎麼狡辯也脫不開,于是她靈關一閃,想出了個轉移視線的法子。
“恩公,可是十兩銀子也配不上您的麒麟馬啊!”
她指着馬販子,義憤填膺地指責道:“這黑心爛肺的馬販子用十兩就騙去了您的寶馬!這簡直是侮辱!”
趙九重倒不至于真的被賀歲愉幾句話就轉移了視線,隻是他心裡清楚,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拿回自己的馬,一個窮得叮當響的小賊沒什麼用處,隻有這馬販子才能派上用場。
趙九重一把揪起馬販子,“跟我去梅花巷子,把我的馬要回來!”
青年實力強橫,馬販子隻能含淚答應。
賀歲愉正往牆角縮,想找個機會溜。
趙九重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一下就鎖定了她,“你也别想跑。”
賀歲愉登時被定在了原地。
事已至此,她隻能含淚跟着一起去梅花巷子了。
-
到了城北的梅花巷子王家,
馬販子在趙九重的威懾下,硬着頭皮上前去敲門。
王家家境殷實,是附近數得上名号的富戶,不然也不能在這個世道随随便便就買走這樣一匹好馬。
富人門前看門的狗都要比别的狗高傲三分。
賀歲愉三人等了好一會兒,王家的下人才慢悠悠地打開大門,瞥了馬販子一眼,“你找誰?”
“我找王二老爺。”馬販子弓着腰谄媚地說。
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馬販子不太體面的穿着,顯然并不把馬販子放在眼裡,臉上盡是不耐之色,“你是誰?”
“我是賣馬的陳老五啊,王二老爺今兒個中午才從我那裡買走了一匹上等的寶馬。”
馬販子正說話,餘光中看見一旁趙九重淩厲的目光,想起剛剛被痛揍的滋味,吓得又是一激靈。
于是,他連忙沖王家下人拱手道:“還請小哥幫我通傳一番,請二老爺見小人一面。”
“等着吧。”
王家下人丢下這麼一句話,就又關上了大門。
賀歲愉三人等了很久,那下人都沒再出來。
在趙九重的威吓下,馬販子陳老五不得不再次上前去敲門。
這次出來的比上次還慢。
下人打開門,一看是陳老五,便劈頭蓋臉一句,“二老爺不在,你下次再來吧。”
說着,那下人就“砰——”一聲關上了大門,動作快得都差點夾到陳老五的鼻子。
馬販子摸了摸險些遭殃的鼻子,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看着趙九重,“少俠,你看這……”
趙九重抱着胳膊,“若是這王老二不在,那下人方才怎麼不說?偏偏進去通報了以後,才說這王老二不在府中。”
馬販子心裡也明鏡兒似的,八成是王家二老爺故意不見他。
趙九重冷哼一聲,“主家在不在府裡,他一個當下人的難道不清楚嗎?我看分明就是他知道這馬的來路不正,躲着不敢見人!”
馬販子臉色尴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賀歲愉也不敢說話,畢竟這事兒說到底,還是她闖出來的禍。
王家二老爺不見人,馬販子沒辦法,賀歲愉和趙九重也沒辦法,總不能砸開大門進去搶吧。
王家家大勢大,就他們三個也闖不進去啊。
那麼難得的一匹好馬,如今進了别人的府裡,還要不回來,放誰身上肯定都生氣。
趙九重不說話,盯着王家緊閉的大門,渾身的冷氣直往外冒。
在凜冽寒風中,這一片地方更冷了。
賀歲愉和馬販子瑟瑟發抖站成一排,生怕趙九重氣瘋了當場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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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風中站了好一會兒,賀歲愉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阿嚏——”
陳老五下意識離她站得遠了一點。
賀歲愉:“……”
這黑心的馬販子有多趨利避害,在這一刻真是展現得淋漓盡緻。
陳老五摸了摸凍得僵硬的胳膊,試探性地開口:“少俠,你看這……咱們也進不去,要不然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