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重還是沒說話,大概是氣狠了,現在都回不過神來。
陳老五舔了下開裂的嘴唇,“少俠應該還沒用晚膳吧?要不我做東請少俠喝酒,這件事兒就讓它這麼過去吧?”
說到後面,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理虧,心虛得連聲音都越來越小了。
趙九重還是沒說話。
陳老五眼珠子轉了轉。
賀歲愉一直盯着他,自然知道他的這些小動作。她敏銳地感覺到,陳老五想溜。
果然,陳老五放輕了腳步,往後挪了一大步。
賀歲愉大喝一聲,“你想跑!”
陳老五聽到賀歲愉的聲音沒有停下來,反而大步朝遠處跑去。
趙九重轉過身來,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幾個跨步上前,就一腳把陳老五踹飛了出去。
“哎喲——”陳老五撞在牆上,痛得慘呼一聲。
趙九重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你一頓酒就想值八十兩?”
陳老五額頭撞得鮮血淋淋,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求饒,“少俠,下人知錯了,都怪這小賊,偷了您的馬蒙騙于我,我才把少俠的寶馬轉手賣出去的啊!”
賀歲愉大驚。
這陳老五把他自己倒是撇得幹淨。
她連忙道:“這馬販子絕對是知情的,不然他不能那麼快就把你的馬賣出去,早上剛買下午就賣出去,他分明是做賊心虛、急着出手啊!”
在趙九重絕對的武力值面前,陳老五和賀歲愉為了不挨打,于是互掐起來,都把髒水往對方身上潑。
“我……”陳老五聽了賀歲愉的話,吓得臉色都白了,連忙解釋說,“我不是……是王二老爺湊巧瞧上了那匹馬……”
“好了!”趙九重煩躁地打斷二人的争辯,看向陳老五,“那匹馬你賣給王老二多少錢?”
陳老五表情有點緊張,“這……”
好一會兒,他都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趙九重耐心早就耗盡,厲喝一聲:“說!”
陳老五吓得一個激靈,伸出手,小心地捏了個拳頭,“這、這個數。”
賀歲愉臉色一變,驚訝得嘴巴都張大了,瞪着眼睛看陳老五:“好啊,你十兩銀子從我這兒買過去,轉手賣一百兩銀子?”
她簡直恨得咬牙切齒,忍不住狠狠踢了他一腳,“你個殺千刀的馬販子!怎麼沒叫銀子砸死你!”
趙九重倒是早有預料的樣子。
畢竟,這匹馬價值幾何他心中有數。
在商貿繁華的洛陽尚且八十兩買不下來,何況是在偏遠的滄州了,隻要識貨,那價格必然隻高不低。
他伸出手,“銀子拿來。”
“啊?”陳老五大驚失色。
賀歲愉也驚訝地看向趙九重。
心中琢磨着,難不成這姓趙的知道馬拿不回來了,便想搶了這一百兩銀子?
不止賀歲愉如此想,陳老五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便後悔不疊,早知道剛剛該把這個數說小一點的。
趙九重打眼一瞟就知道這奸滑的馬販子在想什麼,“你最好老實點兒,要是被我發現你沒說實話,到時候——”
他俯身,一把薅住了他的頭發往上拔,聲音重了幾分,“爺就摘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陳老五痛得“哎喲哎喲”直叫喚,仰着頭跟着趙九重的力道走,“少俠饒命,少俠饒命啊!小人絕對句句屬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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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趙九重從陳老五那兒拿回了賣馬得來的銀子。
賀歲愉就沒見過這麼多銀子,一時間,眼睛像是粘在了銀子上,移都移不開。
趙九重轉頭看着賀歲愉:“那十兩銀子呢?”
賀歲愉大吃一驚。
不、不是吧?
姓趙的如此貪得無厭?已經從馬販子這裡搶了一百兩銀子了,竟然還不知足,連她手裡這幾兩銀子都要一并搶走?
雖然不服氣,但是由于畏懼趙九重的武力,賀歲愉還是不甘不願地把剩下的銀錢交給了他。
趙九重點了一下銅錢,對不上數。
見賀歲愉偷偷摸摸又想趁機溜,他強硬地一把拽住賀歲愉的手腕,“還有的呢?”
賀歲愉痛呼一聲,掙紮了下沒掙開,隻得如實解釋:“買了個包子花了二十文,隻剩這麼多了。”
“你沒私藏?”趙九重懷疑地看着她。
賀歲愉急了,“我真沒有!”
趙九重也清楚如今城中的物價離譜,知道賀歲愉拿不出更多的錢了,便沒再追究。
他将這九兩銀子并一大把銅錢交給了陳老五。
陳老五下意識接過銀子,但是完全沒反應過來趙九重這是什麼意思。
賀歲愉也有點兒懵。
難道……他不是要搶過來這些銀子霸占在自己手裡?
“你,”他轉頭看向賀歲愉,“跟我再去王家一趟。”
“啊?”賀歲愉更不懂了。
不是在王家已經吃過閉門羹了?再去一趟又有什麼用,難不成王家還會看在銀子的面子上把馬還回來?
那王家二老爺一百兩銀子買下那匹馬一定也是占便宜的,不然不會不見人。他要是願意換回來,剛剛就不會把陳老五拒之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