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雲和孫月華早上在家,坐下來幫忙一起洗筍,道:“牛還給村長家了?”
林榆:“嗯嗯,還了。”
他挖了不少筍子,洗完滿滿一盆,孫月華道:“娘,昨天家裡打了醬油,中午做一盆醬焖筍可好?”
周淑雲笑着答應:“好好好,筍子滿山都是,可勁吃。”
如今家裡傷的傷,病的病,大房今天難得安靜下來。沒有那些人添堵,周淑雲胃口都好了不少,早上一口氣吃了三個饅頭。
昨天大房打孩子打了一晚上,溪哥兒睡不着,今天早上便賴床不起。周淑雲随着小兒子去,聽見房裡有動靜,他才甩甩手上的水,進去給溪哥兒穿鞋穿衣裳。
林榆把髒水潑進水渠裡,起身的時候,看見賀康安站在門口。昨天被找到之後,賀康安一直在挨打,聽說背上都打腫了。害老兩口賠錢又賠家具,再溺愛也忍不下這口氣。
賀康安目光定定,從早上起就不再出門,一言不發看向周淑雲他們房門口,直到溪哥兒從裡面出來,賀康安牙齒動了動,死死抓着門框。
“榆哥哥,”溪哥兒見到他跑過來,林榆心中的奇怪被打散,他抱起溪哥兒在院裡玩,扯下一根棕樹葉,給溪哥兒編花玩。
賀堯山和賀長德從地裡回來,溪哥兒跑下去,又抱着他哥哥和爹,玩了好一陣子。賀長德站在廊下刮鞋底泥土,道:“早上去看過,這兩天可以挖溝了,我看鐵生他們家都快挖完了,他們那個女婿,可真勤快。”
“那要趕緊了,等大川把籬笆紮好,該育秧苗了。”周淑雲道。
吳鐵生,就是陳葛花的男人。說曹操曹操到,外面有人在敲門,周淑雲跑過去開門,正是陳葛花。
“周大姐,都在家呢,”陳葛花滿臉笑意,女兒的親事有了着落,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放下了。
周淑雲把人迎進來:“葛花妹子,快進來坐。”
“就不坐了,我是來說件事。我們家香秀不是定親了嗎,日子也定下了,就在後天。到時候,你們都來我家玩。”
鄉下人請客便是這樣,若是想請誰吃席,就說“去玩”,沒有文鄒鄒的規矩排場。周淑雲點點頭,成親是大日子,他們家和吳家關系好,自然是該去的。
陳葛花站在門口,獨獨隻請了二房,她對賀家大房也看不上眼。她把頭往裡面一探,看一眼小聲道:“昨天的事,鬧的如何?”
周淑雲把人送出去,搖搖頭道:“都是老兩口和他們大房自己做孽,該讓他們吃一回教訓,這不被人打過,老實了不少。”
照理說,趙春花和賀大全是周淑雲的公婆,她不該這樣說。但是賀家老兩口的德行,全村人都知道。換做是别人,也忍不下一口氣。
“要不是為了幾個孩子,早分家了。”周淑雲道。
陳葛花拍拍她的手:“要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想為了孩子的名聲不分家,隻怕這樣的家反倒會成為拖累,還不如幹幹脆脆的……不說了,家裡還有活,總之你要想清楚。”
别看陳葛花比周淑雲小幾歲,說話卻通透,她一句話叫周淑雲恍然大悟,竟像是被點醒了一樣。等陳葛花都走遠了,周淑雲還站在原地想這件事。
孫月華:“娘?陳嬸來說什麼?”
周淑雲回過神道:“香秀後天出嫁,叫咱們一家人過去吃席。說起來,該買些酒帶上,好歹是大喜日子。”
“杏花鄉釀的糟燒就不錯,雖不比鎮上的,在十裡八村也受歡迎,”賀堯山說道,糟燒好喝價格又不算太貴,拿去送禮也體面。
孫月華笑着拍打賀堯山:“我瞧,是你自己想喝了,讓娘順便給你買一些。”
周淑雲在旁邊:“買買買,瞧你嘴饞的。咱家去的人多,禮也該多備些。我們家和吳家關系不錯,依我看,再提一吊肉才行。”
他們說着吃席的事,林榆低頭和溪哥兒玩,眼簾微微斂下。
中午一頓醬汁焖筍,一家人吃的心滿意足。一鍋筍子給大房留了一半,他們在洗碗,就聽見房間裡鄭彩鳳指着李秀娥鼻子罵。
“都是你這個廢物娘,把我的好孫子教壞了。”
“您也别說這些,康安一口一個小娼婦,可不是跟您學的?現在倒是怪起我來了。”
李秀娥原本給鄭彩鳳端飯才進去的,一聽鄭彩鳳罵她,她拿回飯碗轉身就出去,氣的鄭彩鳳在身後一口一個小賤人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