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玢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寬慰道:“她帶來了江翊的一封信,裡面把情況簡單說了下。放心,燕京隻知道遭遇刺殺,你的身份暫時沒有人懷疑。你的事是她偷聽到的,她求了江翊,江翊本來咬死不答應,但被她說的動了心。何況他本就着急,又沒法自己過來,就派了身邊的人一路護送她,說有要緊事必須見到你才能說,事定後跟着一起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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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沒什麼人,江文晚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無所事事又心急如焚的等着姐姐的消息。
天知道她剛來這裡時,聽說江文如失蹤後心都要不跳了!聯想到她身世的秘密,更是整個人坐卧難安,好在剛剛聽到聞清的消息,一顆心這才算落到肚子裡。
不在提心吊膽之後,她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她溜達到院門外,發現外面不遠處有一幹涸的魚池,此刻裡面全是碎石雜草,不知是荒廢了多久。
她順着這裡往前走,一邊打量着一邊穿過不知幾處廊道,剛下過雨,本就變暗的天色更加昏沉起來。走到這裡,她本想掉頭回去,卻遠遠看着那邊似乎還有一處院子,雖然大門緊閉,但看着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她不由心裡有些奇怪,來這裡的人不都住在東面麼?這西院是做什麼用的?
好奇之下,她邁着輕巧的步子走上前去,這門裡面靜悄悄的,連聲蟲叫都聽不到。
她側身上前,意外之下把門往裡推了一寸——這門竟然沒關!
反正已經推開了,不如就進去看一眼,左右這裡沒上鎖,應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抱着這樣的念頭,她纖瘦的手掌呼啦将門往裡推開,靈動的杏眼瞬間在裡面環視了一圈。
滿園蔥翠迷花了她的眼,讓她不由半張着嘴僵立在遠處。
“這環境也差太遠了吧……裡面跟那邊相比,簡直就是一個金窩、一個雞窩嘛。”
她正頗為感慨的搖了搖頭,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對,接着就穿過飄零的梧桐樹葉,對上了一道寂然的目光,那人身穿墨藍外袍,寡淡的目光帶着些許疑惑,正直直看向自己。
“做賊”自然心虛,她慌忙錯開目光,放在門上的兩隻手先于腦子替她做出了行動——隻聽硄的一聲,面前大門瞬間被緊緊關上。
江文晚順着關門的風将腦袋向後微仰,鼻子這才幸免于禍。
“我在幹嘛啊……”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的莽撞。
直接解釋一聲走錯地方了就是,這樣欲蓋彌彰不是更引人生疑,好像自己真是要來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不過現在再打開門……是不是更加奇怪?也不知屋裡剛剛是什麼人,脾氣好不好。
猶豫片刻後,她覺得還是不要讓别人誤會的好,萬一之後在惹出什麼不必要的事端給姐姐添麻煩就不好了。
下定決心,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又往裡推開了門,動作十分緩慢,隻是這次才開了個門縫就愣住了。
一對好看的鳳眼透過縫隙帶着詢問看過來,眼角一顆淚痣讓這沉靜地眼神平添了幾分韻味。
這眼角的淚痣似乎在哪見過……在哪呢?
她實在沒什麼印象了,隻是覺得面前的人似乎與剛才有些不同,神情不同,眼神也不同。
剛剛掃向她的目光無情無緒、寡淡無波,讓人心覺不适的同時想要遠離。
但現在他的目光裡雖然還是平靜的,卻帶着平易近人的親切和随意。
可能她愣神的時間有些長了,裡面的人終于動了起來,他将剛剛開了一小半的門徑直打開,江文晚兩臂一伸險些一個踉跄栽進去。
“沒事吧?”
那人看起來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扶住她輕聲問道。
江文晚與他隔開距離,反客為主的昂頭問道:“你是誰?”
對方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反問:“你覺得我是誰?”
江文晚上下打量着他,覺得這人樣貌是挺突出的,隻是氣質很随和,看着也沒什麼架子,不由放松下來,“你也是從燕京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可我見過你。”
“啊?”
蕭司寒看了眼面前身穿男裝的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衣服是不是太大了些?”
江文晚順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也窘迫起來,但嘴卻很硬,“看什麼看?跟你有什麼關系?”
蕭司寒好脾氣的搖了搖頭,無奈笑道:“實在抱歉,隻是難得見到長得這麼秀氣的……小夥子。”
“那就是你見識太少了,京城裡女扮、咳,這般樣子的多了去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江文晚理不直氣也壯的說完之後,不忘再問:“你還沒說呢,你是誰啊?”
蕭司寒長見識的點了點頭,面不改色道:“我是五殿下身邊管事的,他現在不在裡面。”
江文晚雖覺得他這氣度有些不像,但衣着樸素,脾氣也很好,一時也沒在多想,隻是喃喃道,“五殿下?”
“嗯。”
“我倒沒怎麼聽說過他,他人怎麼樣啊?既然是位皇子,應該不大好相處吧?”
江文晚不自覺跟他閑話起來。
蕭司寒見她滿臉好奇,想了想道:“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罷了,哪裡談得上尊貴。”
看着面前的人在自己面前随意的樣子,他笑道:“不過,他應該是挺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