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之去了金陵沈家,與叔父叔母在正廳叙話,并人退下後叔父沈赢難以置信地仔細打量着沈然之然,嬸嬸張秋在一旁道:“别看了,連我我認出來了這就是然知。”
沈赢雙手抓着沈然之的肩,雙唇上下顫抖,“你,你……真是朎兒,你還活着?”
沈然之微微颔首,解釋道:“十一年前我得嫂嫂庇護,僥幸從沈家逃了出來。”
“那你這些年去了什麼地方,可有遇到什麼難事,為何不來叔父這裡?”
沈然之一一解釋道:“在逃命的路上遇到了一戶人家将我收做螟蛉這才有了依靠,這些年也未曾遇到什麼難事,之所以不來找叔父是怕我來會帶給你們家麻煩。”
張秋笑道:“不麻煩,不麻煩。”
“當初若遇到的不是善人,這後果不堪設想啊,傻孩子,這裡也是你的家啊。”沈赢道。
“現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朎兒今晚留下來用晚膳吧,我讓下人去準備也叫你和家中的堂兄弟姊妹們聚聚。”
沈然之本是不想留下用晚膳的,但嬸嬸有心準備,他又怎麼好拒絕。
“勞煩嬸嬸費心了。”
沈赢道:“我們沈家雖分了家,但到底還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别說什麼兩家話了。”
下人給分别給沈然之與沈赢沏上了茶,茶罷,沈赢問道:“朎兒啊……你現在過得還好麼?”
沈然之将茶盞放到一旁,笑道:“勞叔父挂心,侄兒過得還好。”
“那戶人家是官宦世家,我如今已經入朝為官了。”
沈赢微微垂首,“入朝為官,好好,入朝為官了好啊。”
“那你這次來,可是要辦什麼事?你盡管說,叔父若能幫上忙,定會出力相助。”
沈然之看向書赢,神情中帶有一絲難耐,他緩緩的出口道:“不瞞叔父,我這次回來,是想……過繼一個孩子的……不知族中可有願意過繼一個孩子給我之人。”
“過繼孩子?朎兒你成親啦!”
“嗯……有半年了。”沈然之垂眸道。
沈赢追問:“成親了這可是大喜事!那姑娘是哪裡人?姓什麼?你們夫妻兩人相處的可好?”
“他姓……顧,京城人士,我們……相處的也還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沈赢不住點頭,臉上滿是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啊。朎兒啊方才叔父聽你說想要過繼一個孩子,這是為何?你和媳婦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着了。”
往後的日子還長不長他不知道,隻是他這媳婦或許一輩子也生不出孩子。
沈然之手指攥緊了茶杯,笑容微微發苦,“侄兒年少時身子弱,落下了病根,大夫說這輩子怕是很難有自己的子嗣了。”
“這……朎兒啊,你這些年過得當真好麼?”
沈然之笑道:“并非過得不好,隻是當時生病了,嫌藥太苦,多數都倒掉了,這才落下了病根子。”
“原來是這樣。”沈赢道,“朎兒啊,過繼孩子可不是小事,容叔父幫你看看。”
馬車搖搖晃的前進,車内順德抱着孩子,拿着一隻撥浪鼓,轉的“咕咚咕咚”響,逗他玩。
昨日,沈赢将事情散布出去後,更是沒人帶着孩子來,直到傍晚才有一對夫婦帶着他們剛滿兩歲的小兒子上門來。
正廳裡,燭火明明暗暗地跳躍,婦人面目猶豫,道:“這孩子去年生下來體弱,得過一場大病,大夫說他可能會有不足之症,日後怕是要多費些心思照顧。”
她面上仍有一絲不舍,“我們思量許久,打算将這孩子過繼給沈朎,既說他如今住在京城,又入朝當了官,想來是有更好的條件的,孩子跟着他們去了或許将來把病治好了,說不定還能高中個狀元。”
孩子母親臉上微微發紅,“他雖各處都不好,但終究還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擔心給不了他好的生活。”
沈然之蹲下身來,輕輕撫摸着她懷中小孩滾燙的臉頰,輕聲道:“若是實在舍不得,那還是算了……”
“做母親的當然希望孩子以後能過上比誰都好的生活,孩子要離開自己舍不得也是常有的事,若是跟了你們過能讓他過得更好,那便把他帶去吧。”
沈然之肯定道:“您放心,我會帶他看最好的大夫,請最好的教書先生,讓他過最好的生活。”
沈然之自己尚且還是個病号,這次又帶了個小病号回去,顧鸩止當如何作想。
顧鸩止早便在皇城外侯着沈然之多時了,兩人一同回了和清宮。
那小孩在殿内坐着吃點心,順德領着他到顧鸩止跟前,欠身道:“小殿下,方才在車上奴才教您喊的什麼?”
他跟了沈然之順德一路與他們較熟些,見了顧鸩止便下意識的躲到了沈然之的身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見狀,顧鸩止失笑道:“不礙事,以後慢慢來,不急。”
嬷嬷将孩子帶下去後,沈然之與顧鸩止說了這孩子情況,見顧鸩止表現的頗不在意後,心裡如釋重負。
顧鸩止突然問道:“然之,你覺得給這孩子起個什麼名字好?”
沈然之笑道:“陛下乃一國之君,滿腹經綸,起個名字豈非信手拈來,怎麼倒是問起我來了?”
顧鸩止知道沈然之是有意調侃自己,順着他的話道:“行行行,朕的皇兒得擁有一個頂好的名字,這個容朕下去想想。”
次日,禦書房内。
顧鸩止将看完的折子放到一旁,他見沈然之揉了揉眉心,面容稍顯得有些疲倦了,“累了?你先去歇息吧,剩下的我來處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