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好,我比你大三歲,你可以喊我……姐。”
柳茵茵搖着團扇瞟他。
似是覺得這少年弱不禁風的,看着有點好欺負,便起了些壞心眼想逗逗他。
再次瞟到蕭逸炎鼻尖上的小痣,柳茵茵不自在的錯開了視線,這少年的美人痣長得恰到好處。
小痣色澤淺,芝麻大點若隐若現,在襯上這病弱風的冷白皮,仿佛宣紙上透出的一點晚霞,瑰美又奪目。
正回味美色時,面相柔弱可憐的少年就輕淺的開了下口:“柳娘子。”
柳茵茵微一挑眉:“喊柳姐。”
她其實不太習慣這個時代的稱呼,“娘子娘子”的,在他們那個年代,十九歲正是上大學的年紀。
柳茵茵才糾正過,蕭逸炎又開了口:“好的,娘子。”
“叫姐。”
“娘子。”
“姐。”
“娘子。”
“……”
累了。
柳茵茵嫌棄的站起身,瞥一眼這皮相乖巧,實則好像有點難搞的少年,就提着小籃子準備出去買菜。
她是要攆人離開的,但總不能一早起來就這麼幹。
好歹人家也是她一雙兒女的救命恩人,又嗆了水加重了病情,她招待一頓好吃好喝是應該的。
柳茵茵出門前,把昨晚準備好的碎銀子用小布包上,放到蕭逸炎身旁,柔聲道:“我看你不像這清西村的人,是外地逃荒過來的?”
蕭逸炎目光落在那包碎銀子上,不由得點了下頭。
“那好,這些錢你拿着,晚點離開時,就當做路上的盤纏吧。”
“離開?”
蕭逸炎垂着眼,頭微低着,說話時柳茵茵并未瞧出他眼底流露出的異樣。
少年的唇半抿着,過分鮮豔的色澤透着幾分說不出的詭異,也不知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柳茵茵邊搖扇子邊往外走:“嗯,别看這清西村隻是郡安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村鎮,說不定哪日,東璃的軍隊就會踏平這裡,這裡并不太平,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那菽岚為何不出兵抵禦?”
略帶嘲諷的聲調響起,蕭逸炎擡眼便是一副“虛心求問”的表情。
柳茵茵無心讨論國事,隻記得那群婆娘口中提過的“戰神”。
于是,她淺彎了下唇,靓麗的容貌現出三分疏懶:“或許是打不過那個戰神呗,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戰神?”
蕭逸炎突然笑起來,眼尾垂落成漂亮的弧度:“他是怎樣的?”
“打聽那麼多作甚。”
柳茵茵也笑起來,用扇尖虛空點點,似是沒太瞧得上面前的柔弱少年:“反正不會是你這樣的。”
女子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那句帶有調侃意味的答話還飄在風裡。
蕭逸炎自顧自的站起身,邁着悠然的步伐來到銅鏡前,鏡中孱弱的少年眯了眯眼,而後,二話不說的拖着那張美人榻,毫不費力的丢回了柴房。
佐巡抓着佩劍從屋檐落下,扭開精緻的小盒子畢恭畢敬遞來:“主君,藥。”
盒蓋一開,内裡蕩出的苦味堪比黃連。
蕭逸炎眉頭輕蹙,似是厭煩的想要推開,佐巡擔憂的看他一眼,老媽子似的勸道:“主君,不吃又會咳血了,忍一忍?”
蕭逸炎捏着藥丸放入口中,就那般生生的咽了下去,倒也沒難吃到吐出來,隻是表情有些難看。
佐巡深知蕭逸炎不喜外人瞧見他這副樣子,微微俯首後,一個躍起重新飛上房檐,身形很快隐匿起來。
柳茵茵去了集市,曲同和曲菀也一早就跟着劉才去河邊學釣魚,僻靜的小院落隻剩蕭逸炎一人,少年四處走了兩圈,倏然覺得悶乏無趣。
他坐下來慢慢的品着杯中粗茶,碎末一樣的茶葉攪和成團,幾乎看不出是什麼品種。
蕭逸炎挑嘴的很,卻意外的能忍受這茶碎。
不知不覺,兩杯茶水入腹,日頭盛了些,少年正要起身去屋子裡避一避,便在牆頭瞥到一男子身影。
那人生的黑,胡子拉碴,賊眉鼠眼,似是正預備往小院裡偷看。
蕭逸炎知道他在看誰,畢竟這曲家的柳娘子,确實是難得的美人。
牆角堆着捆粗麻繩,方才還見風就倒的少年,下一刻便将麻繩甩出去,直接套住了那人的脖子。
偷窺的小賊“哎呀”一聲,冷不防的,就被拉到了蕭逸炎的面前。
“看什麼呢?好看麼?”
少年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牽狗一樣的将人提起,好興緻的問了聲。
小賊瞧着他一臉病容,存了僥幸,認為此次失手,是因剛剛被這少年偷襲所緻。
這麼想着,小賊目眦欲裂的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管老子的閑事?看什麼?老子自然是要看柳茵茵那美嬌娘了,難不成看你麼?”
話未完,小賊便覺得套在脖頸上的繩索突然收緊。
窒息感來的猝不及防,他頓時胸中憋悶的掙紮起來。
蕭逸炎不理他泛青的面色,嘴角的白沫,收繩時笑容依舊:“想看是可以的,不過要付出點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