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炎咳了幾聲,嘴角漫出點血花,他将一直貼身放着的手帕取出,有些粗魯的擦掉了那點血。
佐巡從外側的窗子翻入,及時打開盒子遞過來:“主君,藥。”
“我說過,最近别跟着。”
少年面色不善。
可看到桌上放着的蜜糖塊,頓了頓,破天荒的主動取出藥丸吃下,又順帶放入口中一顆花瓣糖。
糖在口腔融化,很快撫平了的情緒。
這藥麼……也不是真那麼難以下咽了。
佐巡看着蕭逸炎肯乖乖吃藥,驚得下巴都要合不上,但他顧不上瞎扯,畢竟還有正事要說。
“主君,您既然已經确定了這家沒有咱們要找的人和東西,怎麼還要留下來啊。”
蕭逸炎敷衍的回了句:“因為郜瀾修要殺我,我躲躲。”
佐巡:“……”
他們家主君會怕個毛都沒長齊的東璃國主麼??
“那主君,您——”
“走。”
少年眸色變冷。
佐巡扁扁嘴,不敢再觸黴頭,就笑得燦爛的回應一句“好嘞主君”,而後一個靈巧的翻轉,從小窗又翻了出去。
屋外的二人還在閑話,蕭逸炎剛好聽到柳茵茵和鐘麗香說:“過兩日待他好轉,我便給他些銀子,讓他去自謀生路吧。”
上一次給蕭逸炎準備的銀子,這人沒拿,那錢柳茵茵還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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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蜜糖生意好得很,因為新鮮,清西村有一位算一位,全都來光顧攤子買一份回去。
日子慢慢好起來,蕭逸炎的風寒也徹底痊愈了。
隻是少年偶爾還會咳,柳茵茵問過,對方說是舊疾,女子也就沒太當回事。
柳茵茵吩咐曲同給蕭逸炎送銀子,順便請人離開,曲同雖然不想大哥哥走,可也知道如今形勢不好,便紅着眼把柳茵茵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柳茵茵隔着門往院子外看,不多時,少年便從柴房出來了。
蕭逸炎來到主屋門邊,鄭重的留下句“娘子保重”,就乖乖的出了門去。
直到大門被關嚴,柳茵茵才慢吞吞的走出來,今日有雨便沒出攤,寫着“蜜糖鋪子”的招牌正立在院中。
女子望過去一眼,心中有些空蕩。
她情緒不佳,在屋子裡睡了整日,不覺也有點奇怪,萍水相逢而已,怎麼還就不舍得了?
柳茵茵笑自己傻,于是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夜晚落了大雨,她這才想起曲同和曲菀去學堂時沒帶傘,女子撐着傘出來,打算去接人。
甫一推門,便見屋檐下蜷着個人,她微訝着走過去瞧,正巧和擡頭望來的少年對上視線。
屋檐細窄,根本避不了雨。
而且雨是晚間才下起來的,蕭逸炎可是一大早就離開了。
“你……”
柳茵茵下意識偏了偏傘,遮在少年頭頂,可還是瞟見了對方被雨澆的濕透的面頰。
少年面色蒼白,身上不停發着抖,那一雙堪稱魅惑的眼眸,也被冷雨拍打的無甚光彩。
柳茵茵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而蕭逸炎看到她,也似是被驚到一般,少年慌忙起身,唯諾着道:“抱歉,我這便離開。”
女子看他頃刻就要沖入雨中,忙伸手拉住:“你去哪兒?”
少年抿了下唇,雨滴被卷進口中,留下一絲鹹澀的味道:“我……換個地方避雨。”
一句話說的可憐兮兮,柳茵茵呼吸一滞,不解問道:“你為何不走?”
蕭逸炎回頭看她,眼睫顫動,聲音也像是被雨珠徹底拍散一般:“我無處可去。”
二人在傘下對視,女子的心霎時軟了。
柳茵茵想,大概是自己想錯了,若東璃的鐵騎真要踏平菽岚,蕭逸炎即便離開,又能到哪去呢。
“阿炎,我不是不願留你,隻是怕将來……”
她點到即止,但蕭逸炎還是聽懂了。
少年表情微妙,隻看了她片刻,便邁步走過來。
一隻手握在傘柄,掌心附在女子手背,蕭逸炎笑着看柳茵茵,隔着幾許雨霧,輕輕的說了句:“茵茵,那我護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