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少年擡頭望來。
柳茵茵微微一笑,手快的将拿起的梨膏糖塞進他嘴巴裡。
見蕭逸炎眉頭皺起,像是想要吐掉,柳茵茵一仰頭,“不許吐。”
梨味十足的糖塊清香,是和蜜糖不一樣的口感,柳茵茵還加了薄荷葉,吃起來嘴巴裡涼涼的,倒還挺舒适。
少年咬着糖塊,無聲的咬碎成幾瓣,但卻沒有真的吐掉,而是乖乖的吃完了。
“嗯,這才乖。”
柳茵茵得意的搖着扇子,見他果然止住了咳嗽,便一擡手指向推車,“既然不咳了,就去賣糖吧,今天還是你自己去,一個合格的老闆是絕不會放過壓榨長工的機會的。”
柳茵茵經常調侃他是自己家的免費勞力小長工,次數說的多了,少年便也習慣了。
見柳茵茵送他出門,蕭逸炎站在門外沉思,微微擡起的手複又放下,似是想要做些什麼。
柳茵茵偏頭看他,疑惑道:“還有什麼事麼?”
蕭逸炎斂眉,手指蜷了蜷,說了聲“沒事”,就推着車去了集市。
柳茵茵不解的看着遠去的身影,口中嘟囔一聲“怎麼奇奇怪怪的”,就又轉身回了屋子繼續歇息。
蕭逸炎方才想要做點什麼試探柳茵茵,可若做的太過突兀,又怕驚到了人。
少年将推車停到指定地點,拿出折疊凳靠在牆邊坐下,和柳茵茵從前賣豆腐的規矩一樣,有人過來買糖,自己拿糖自己包,銀子就放到一邊的盒中。
蕭逸炎坐姿悠然,但因過分安靜,遠遠看着,總像一副靜止的畫卷。
不多時,佐巡狗狗祟祟的挪了過來,見無人注意這處,便壓着草帽低聲彙報:“主君,兵營那領頭昨晚上吊自盡了。”
蕭逸炎聞言哂出一聲,之後又繼續坐着。
佐巡把玩着手裡剛順的蜜糖塊,絮絮叨叨:“主君可真是料事如神,不費吹灰之力,就拔掉了郜瀾修安插的内線。”
那日蕭逸炎突然要去營地他還覺得奇怪,新提拔的領頭原是他們的人,也正因此,蕭逸炎才許他連升三級。
東璃的兵權雖然在蕭逸炎手裡,但軍營中其實還有一股暗存的勢力,是聽命于國主的。
佐巡那日呵斥領頭“升職太快”,不過是敲打一下。
結果,蕭逸炎才自爆了落腳處,當晚羽衛軍就迫不及待的來偷襲了。
而當時提起這一茬,營帳内隻有他們二人和那領頭。
佐巡得了蕭逸炎的吩咐,并未對那領頭做什麼,隻是派了人盯着,并時不時透露一些關于蕭逸炎的假消息。
幾次傳遞的消息把郜瀾修耍的團團轉,聽說不到三天,國主就打碎了三隻夜光杯,五隻琉璃瓶,着實發了大火。
所以這領頭自盡,便也死的蹊跷。
他和蕭逸炎心知肚明人是被郜瀾修殺的,而自己親手毀掉自己的棋子,倒省了他們的事。
佐巡彙報完消息就把糖塊扔進嘴巴,正要離去,一直未曾開口的蕭逸炎終于說話了,“回來。”
“主君還有什麼吩咐呀?”
佐巡殷勤的問。
少年下巴微擡,目光瞥向錢盒子的方向。
佐巡砸吧砸吧嘴:“啊?我也要給錢啊……”
“不想給也不是不行,在你俸祿裡扣。”
“我給!我現在就給!!”
佐巡可不敢讓蕭逸炎幫他扣,上次修繕個屋頂,蕭逸炎直接扣了他五兩銀子,簡直比那盤亘山頭的劫匪還要黑。
佐巡扔下幾個銅闆轉身就跑,蕭逸炎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也準備收攤回返。
少年推着車慢慢走着,迎面過來的富貴公子便笑着截住他:“麻煩問下,你是住在柳娘子家裡的那個弟弟嗎?”
弟弟?
蕭逸炎挑了挑眉,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少年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知怎麼,就讓王辰肅有些懼怕,可手裡的請帖是親手寫的,不交給柳茵茵,他并不死心。
于是,蕭逸炎在旁走,王家公子就屁颠屁颠跟着:“我知道你,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弟弟。”
蕭逸炎被吵的煩,目光陰森的看他一眼:“你有事?”
王辰肅見他終于肯停下,才小心翼翼遞來一封紅皮紙張:“明日家父要宴請鄰裡鄉親過來吃個酒,可否麻煩你把請帖交給柳娘子?”
蕭逸炎垂眼掃過,伸手接了。
王辰肅呼了口氣,話明顯多起來:“家父喜歡熱鬧,以往的宴席柳娘子也沒趕上過,這次你們可以和她一起來啊,大家也好聯絡一下感情。”
“聯絡感情?”
蕭逸炎似笑非笑:“和誰?”
王辰肅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自然是柳娘子……和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