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接過請帖想了半天,才記起這個王辰肅是誰。
若真算起來,她嫁來清西村也就幾個月光景,王家是這清西村最富裕的一家,平日閑聊,她确實聽鐘麗香說起過他們家愛辦宴席。
女子思忖了下,“行,那我們就都去跟着熱鬧熱鬧。”
柳茵茵有自己的盤算。
如今形勢不穩定,郡安城那邊還不知已經到了何種地步,王家是商賈,和郡安城少不了有些聯系,萬一能得到點什麼風聲呢?
這個時代不比現世,百姓們家在哪處便就要待在哪裡,絕不允許随随便便就離開,除非是特殊情況。
郡安城的富商們雖然忙着屯糧,但也隻是原地待命等着上頭的消息,免得到時候會手忙腳亂。
柳茵茵也想早點做個準備。
她應下王辰肅的邀請,身旁少年表情變了變,而後笑得自然:“娘子和王辰肅很相熟嗎?”
蕭逸炎目光純澈,看着便是一副随便聽聽的樣子。
柳茵茵的心思全在那點盤算上,倒沒功夫想這句話裡問的是“王辰肅和她”,而非“王家和她”。
柳茵茵将曲菀一早洗過的衣裳摘下來,随口應着:“不算熟,畢竟我也才沒來這裡幾日。”
“哦這樣。”
少年說完就沒在問了。
待到曲同和曲菀晚間歸來,得知了要去王家赴宴的消息,兩個小娃便坐在一邊捂嘴偷笑。
他們正坐在院子裡吃晚飯,柳茵茵夾了一口菜,不解道:“你們兩個笑什麼呢?”
曲同笑的小臉通紅,卻不好意思回答,就用胳膊肘怼怼一旁的曲菀,小聲嘀咕:“姐,還是你來跟娘說吧!”
曲菀和他一樣,提到這個話題時臉也泛着紅,不過她到底年歲大些,就吭吭聲,慢吞吞道:“就……昨個白天,王家的小厮跑來學堂找過我和弟弟,不過他也沒說别的,隻是列了個菜單叫我們把愛吃的圈出來。”
柳茵茵訝然。
曲菀:“但他重點說了,除了我們愛吃的之外,還有娘您最喜歡吃的,也要一并标出來。”
曲菀不用再往下說,柳茵茵已經聽明白了。
前有李雲卓去學堂假意和趙先生論學問,如今又來了一個王辰肅……
柳茵茵抿了下唇,心中其實是有些不喜的。
且不說她對這兩個人有沒有意思,可他們一個個的卻都把主意打到了孩子們的頭上。
柳茵茵放下筷子的聲音有些重,引得一旁安靜吃飯的少年多看了兩眼。
曲菀明顯看出不對,思了思,才小心翼翼問道:“娘……若是您不喜歡辰肅哥,咱們就不去赴宴了。”
他們雖然口口聲聲喊柳茵茵娘,但實則也知,女子并沒比他們大上太多。
當初曲天縱年近三十還未娶妻,多遭村中人诟病,風言風語的傳了好一陣子,但唯有曲菀知曉,原本她爹是并不打算娶妻的。
而且她祖父曲永壽,也難得贊同這一點。
直到某日,曲天縱的笑話傳去了郡安城,陸陸續續有陌生人找上門來,甚至和他們曲家的人大打出手。
曲菀隐約察覺,她爹和祖父或許并不是尋常之人,而那些找過來的人,看着也不似舊識,倒更像是來尋仇的。
但這一點她是不敢講出口的。
曲天縱無奈之下,才找了媒婆給說了媳婦,算是堵住了大家的議論,沒人注意到曲家了,日子才重新回歸甯靜。
曲家貧窮,原本還以為媒婆說的媳婦也是難嫁之人。
結果鄰村的女子被花轎擡過來時,竟是這樣的年紀,這樣的美貌。
曲菀心思細膩,深覺是他們曲家耽誤了柳茵茵,匆匆忙忙的嫁來不說,連她爹的面都沒見到,就成了寡婦,還要遭愛嚼舌根之人的妒忌。
曲菀問過之後,蕭逸炎也靜靜地看了過來。
柳茵茵不知想什麼想出了神,直到發現桌上三人都在看自己,這才回過神來。
她重新拿起筷子,表情也恢複了平靜:“我也沒有不喜,明日該去還是要去的。”
她的話,指的是赴宴這回事。
但曲菀問的是王辰肅……
柳茵茵眼看着一雙兒女訝然的神情,也沒琢磨明白這倆小的在驚訝什麼。
“怎麼了?”
女子睜着一雙漂亮的眸望過去。
目光瞥到蕭逸炎,這次輪到少年放下了筷子,蕭逸炎站起身來,淡淡說了聲“我吃飽了”,就轉身回了柴房去。
柳茵茵:?
這人看着像是不太高興。
想不通因由的柳茵茵索性不再去想,隻是在心中感歎了聲,乖巧聽話的少年最近好像不那麼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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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王家門前便開始張燈結彩,敲鑼打鼓,王辰肅還大手筆的請了郡安有名的戲班子來,預備晚上給大家唱一出《天仙配》。
宴席在傍晚,白日裡大家自然是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柳茵茵照常去賣蜜糖,蕭逸炎從旁推着車默默跟着,過了一晚,看着雖不似之前那般賭氣的樣子,可明顯話也少些。
柳茵茵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沒注意縱馬沖過來的一名兵将,那人風一般的一閃而過,卻還是驚到了女子。
柳茵茵驚呼一聲便要摔倒,蕭逸炎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