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之後,我全都想起來了。
根本沒有糾結的必要,我來就是為了救人。
本來應該與我一體雙生分擔咒力消耗的“暗面”,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擁有了咒靈的身體。
幸好想起來了,也幸好還有補救的機會。
她意外變成了我的模樣,我們的靈魂重新糾纏在一起。等到完全融合,我就能知道她想要搞什麼。
——《遺書》
高大瘦長的侍者将七海帶到包廂門口後就離開了。
随身的侍從想要跟着他進包廂,但被七海喝止,拟人的眼珠提溜一轉,還是最後還是聽話地站在門口看守。
七海進去,不一會兒又有另外兩個侍從被趕了出來。
三個拟人生物跟木頭樁子一樣靜默,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門簾上,差點将門簾燒出一個洞來。
乙骨學過結界術,現在雖然用不了咒力,卻也能借“家庭”裡的器具簡單布置一個隔音結界。
“我這次出來不能太久,長話短說吧。”七海一邊留意門外的動靜一邊說。
“好。”乙骨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大緻畫出這座小鎮的分布圖。
“西南這一塊是集市,居民區分布在東側,城門隻有南北兩扇,但我都沒有出去過。東邊是一條大河,我試過,遊不過去。”乙骨說,“幕後主使似乎想要把我們困死在這座城裡。”
“北邊呢?”七海指了指北城門附近的空白。
乙骨苦笑道:“那一塊似乎被下了帳,從外界根本看不見。”
“有一次我闖了進去,隻看到一個香爐就被殺了。”
情況似乎陷入了僵局。
如果這是遊戲也做得太糟糕了一點,連個任務指引都沒有。
七海整理着目前少之又少的情報。
已知:他的身份是要為主家延續香火的贅婿。
乙骨是家裡要配冥婚的小少爺。
“婚禮定在什麼時候?”七海問。
“在七天……不,是六天後。”乙骨糾正了自己的口誤,昨天循環太久,他差點以為沒度過去。
“七海先生,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完成這場婚禮嗎?”乙骨下意識摸了摸無名指,但上面沒有戒指,驚得他心髒漏了一拍。
“是。”七海看他不情願的樣子,卻連解釋都無從說起,“我知道你深愛裡香,相信我,這場婚禮并非背叛。”
“我知道。”乙骨輕輕按住胸口,“這隻是場遊戲。我們一定要從這裡逃出去。”
七海拍拍他的肩膀。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前十八次你是怎麼進入循環的?”
“是到晚上,月亮出現的時候我就會莫名其妙昏過去,再醒來就是下一場循環。昨天也是一樣。”
七海回憶了昨晚自己的睡眠時間。他确信自己是自然睡眠,而且時間遠遠晚于乙骨。
“我有個想法需要驗證。”七海說,“你回去之後保持清醒,如果順利,我們還是在這裡見面。”
話音未落,門框被敲響。
“老爺,時間到了。”
“少爺,該回去了。”
七海到家的時候,夫人正在吩咐手下去北城門外清理道路。據說一夜之間北城門外長了許多花木,将人們出行的道路塞得嚴嚴實實。夫人有一批藥材今天要送出去,隻能派下人去開道。
她見七海回來,沖他淺淺一笑。沒有算計,沒有陰冷,帶着絲絲溫暖和熟稔。
他恍惚了一瞬,眨眨眼,夫人依舊是夫人,容貌模樣不曾變過。
“夫人”并沒有多搭理他,手帕掩住偷笑的嘴角轉過身去,暗自想道,長大後的七海海真帥。
七海随手摘下腰間的玉佩丢在地上,随後跨出門去。
不出所料,再睜眼他回到早晨剛起床的時候。
按原本的軌迹,他來到茶樓和乙骨碰面。乙骨也猜到循環和七海有關,希冀地看着他。
“我得到消息。”七海說,“北城門那邊突然長出一大片花木,擋住了出城的路,我懷疑是咒靈。”
乙骨心領神會:“稍後去調查一下嗎?”
“嗯,我去調查,你再探探北邊的帳。”
“好。”
他們提早掀開簾子,喚外面的仆從進來。
“我和乙骨少爺相談甚歡,邀請他回府一叙。”七海說。
大概是之前乙骨逃婚的決心太過堅定,現在兩個仆人都心有餘悸。
它們嘀嘀咕咕不似人言,七海卻能明白它們的意思。
——不能讓乙骨少爺逃婚。
——乙骨少爺不能離開。
普通人可能會想盡辦法說服他們,但咒術師的字典裡沒有“說服”。
頃刻間乙骨和七海就擰下了三個拟人仆從的腦袋,連同屍體丢在包間裡,翻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