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好幾日未見人了,行懸,你不是和大人挺熟的嗎?可知是為何?”馮玉墨攤開書本捂住臉來。
陸星璇一筆一劃地寫完楚教習布置的作業,平靜道:“不知。”
她也隻能從坊間聽聞一女子擊鼓鳴冤,趙巡撫前去後再不見人。
又不過多久,袁竹可那厮暴斃荒野,本來死前就長得醜陋,死後更是令人恐懼,七竅流血,嘴歪眼斜,宋氏看到被人送回的袁竹可,直接被吓暈過去。
醒後,倒是頗為冷靜地給他處理後事,說盡心盡力吧,那棺材卻用的是次等木料,說不認真吧,卻又是超度好幾日。
而袁竹可的那幾任小妾,最好的結果就是被發賣青樓,而其中一位,不知為何也如同袁竹可般死去。
想到此,陸星璇放下筆來,她心神不定,對好些事情都保持迷惑,如有人說鳴冤的女子是袁竹可小妾,欲狀告宋氏,為橫死姐妹讨個公道。
若真如此,趙巡撫怎會幾日不出門,此案都令手下查辦,結果到現在都沒出。
此事恐是牽扯不少東西罷,她盯着作業出神,隻是她現在隻是個學子,很多事情都隻能靠猜。
她長吐一口氣,先幹好眼前事吧,自打二姐兒一事後,她更是想快些腳步,早日考取功名。
“陸行懸,你在想甚麼?”馮玉墨匆匆幾筆寫完,全然不顧文章質量如何,以為陸星璇早已寫完,卻見隻寫一半。
他的話瞬間将走神的陸星璇拉回來,她隻道:“沒甚麼,不過是想些私事。”
馮玉墨歎了口氣,他早就父母口中知曉陸家的事,頗為憐惜地拍了拍陸星璇單薄的身子。
想着扯些話題來振奮陸星璇,道:“昨日我看了本書。”
秦越山擡頭看他,馮玉墨立刻道:“我也會看書的好吧!”
接着,他繼續道:“書中寫的是一女娘為了改善貧苦的日子,扮了男相,日日苦讀,最後考取功名,我相信行懸你也不差!”
秦越山無語凝噎,心道果真看的是閑書,轉頭去看陸星璇,隻見她一臉菜色。
“怎麼了嗎?”秦越山關心道,不知為何,他總是下意識地照顧她,許是因為陸星璇剛來不久,他如是想到。
陸星璇慢吞吞道:“沒事,多謝你的故事馮玉墨。”
馮玉墨雙手叉腰,呲着牙大樂,大氣道:“沒事,都是朋友。”
“不過,你的文章寫偏題了,最好重寫。”陸星璇瞥了一眼,直接指出來。
同變臉般,馮玉墨的臉順時苦了起來,“多謝你啊行懸,不然又得被罰。”
“沒事,都是朋友。”陸星璇莞爾。
直到陸星璇寫完,馮玉墨都隻寫了一半多點,他剛想開口讓陸星璇幫幫忙想想後文該怎麼寫。
結果,不知從哪蹦出來個人,隻聽他道:“陸行懸,趙巡撫找你。”說着還用眼神打量她,想她是何許人也,久不出門的趙大人從府邸出來找的第一個人,就是她。
陸星璇忽略此人的眼神,道了聲謝,就告别撓頭苦幹的馮玉墨,和在一旁輔導的秦越山。
莫名,她總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宛如水滴石,敲擊着自己的内心。
算了,萬一是自己的臆想呢,她安慰自己,但仍沒個底。
趙巡撫令她去官府,擡腳入院,不似前世她所讀書中所提官府豪華,隻有一池塘,一廊道,和一桌子。
幾日不見,趙巡撫滄桑許多,隻見他舉着杯子,久久未能喝下去。
“趙大人。”陸星璇恭敬道。
趙巡撫這才放下杯子,笑着讓她入座,道:“你還小,飲不了酒,故而我叫人泡了壺花茶來。”
說着,毫無架子地給陸星璇倒起茶來。
她也隻是乖乖地接過,甚麼也不言語,整座院子裡,唯聽鯉魚打挺,清風撫葉。
直到頭頂瓦楞發出響聲,她才發現一隻灰色狸奴懶洋洋地走過,忽而感歎,這樣的生活好不讓人不覺喜愛。
沒有看不完的文獻,沒有各種生活的煩惱,經曆不少事的陸星璇莫名羨慕起趙巡撫來。
正感歎着,趙巡撫瞧見她這番神情,也終是坐不住了。
他作困惑,歎息一聲,道:“行懸啊,你說人生在世,是光明磊落不顧其他隻為救一人好,還是扛下所有潛伏數年,伺機而動救數人。”
陸星璇立馬就聯系到了前些日子發生的事,隐約中大概知曉了趙巡撫閉門不見的原因。
心下思索,有了答案,道:“古人雲,‘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無論是救一人,還是數人,皆需看趙大人之志為何。”
“趙大人才華自是不用說,我想趙大人懷的是救蒼生之志,卻又想救每一個人,但很可能這人會牽扯到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