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黛見此情況,忍着笑意,道:“郎君要不同我去前面醫館看看?”
李孟廉暗道此狸奴力道實在重,不免有些吃痛,卻又想抓緊帶陸星璇去見夫子,故而望向陸星璇。
陸星璇明白其意思,想了想還是道:“還是去吧,夫子何時都能見,若你這張臉留了痕,恐會影響面容。”
李孟廉這才同意,三人往醫館方向走。
“我名張,張如黛。”宋遠黛眉眼彎彎,笑着向二人介紹自己,“多謝二位郎君相助,救下金梅,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可去城南酒鋪尋我。”
李孟廉微微擡頭,倒是來了些興趣,雖不知這宋家娘子為何要改名,說自己是酒鋪家小娘子,但還是應了聲。
陸星璇倒沒甚麼興趣,隻是道:“小事。”
宋遠黛微微偏頭,不經意間掃了陸星璇好幾眼,她還從未在城中見過這小郎君,面容清俊,嘴唇微薄,那雙丹鳳眼好不叫人喜歡,可惜那額上有塊疤痕,如同美玉多了瑕疵。
不過剛剛其從樹上一躍而下,風鼓動衣袍,雖說簡陋,卻要叫人挪不開眼,在此冰天雪地之上,就好似藍蝶飛舞罷。
宋遠黛忽而察覺臉上發熱,不大好意思地咳嗽兩聲,道:“二位郎君姓甚名誰呀?”
“在下李孟廉。”李孟廉大大方方回道,又瞥見那狸奴沖他呲牙,吓得直視前方,不再多言。
宋遠黛隻當他是痛得想快些找到醫館,又聽是西街李家,故而多看了幾眼這西街小霸王。
如街坊所傳,李孟廉長得雖清秀,但錦衣之下,卻臂力驚人,更何況年歲相差不大,這李孟廉竟高出她一個腦袋。
她又看向剛剛救金梅的人,心想還是讀書人長得好看些。
陸星璇發現其目光灼熱,不自然道:“小子陸行懸,臨魚鎮的,來此參加縣試。”
“原是學子,怪不得剛剛我總覺在哪聞到一股墨香味,怪我沒瞧出來,那先祝二位接下來的考試一帆風順啦。”宋遠黛從宋之真那學來的奉承話倒是說得順口。
到了醫館,濃郁的中藥味撲鼻而來,宋遠黛下意識皺眉,道:“金梅聞不得藥味,二位先進去看看,付錢時可喚我。”
二人隻得同意,進去後,李孟廉道:“究竟是那狸奴聞不得,還是她這位嬌小姐聞不得。”
陸星璇道:“為何這般說那女娘?”
“陸兄不知真相,那女娘怎可能是酒鋪家的。”
“這我倒是看出來了,那位張小姐身上全無酒味,又養了隻狸奴,家世定不簡單。”
李孟廉頓時來了興趣,笑道:“那你猜猜她是哪家的?”
陸星璇見李孟廉熟練地坐到郎中對面,輕聲道:“衣着華貴,而這縣上有女娘的富貴人家不多,更何況還是養了狸奴的人家,再聽她那番話,要麼家中有人特意教,要麼就是耳濡目染,聽多了也就會了。”
“城南酒鋪背後的人我聽聞是知縣夫人,張氏,且這位女娘說自己是張如黛,知縣唯有一女兒,名為宋遠黛,故而是宋知縣家的。”
陸星璇神色淡然,與李孟廉的震驚形成鮮明對比,道:“陸兄果然厲害,那女娘确實是知縣家的。”
陸星璇又道:“宋小姐應是不大愛喝藥,故而聞不慣,李兄何必對其冷嘲熱諷呢?”
待郎中看完他的臉,去拿藥,李孟廉這才撓撓頭,道:“我隻是習慣脫口而出,真不好意思,不過那宋小姐比我還驕縱,隻是不知今日為何對我們客客氣氣的,實在奇怪。”
他又道:“不過陸兄怎知這麼多,我記得你曾說過才來。”
陸星璇心底歎氣,還是忍住叫人改改這脫口而出的性子,隻得以後多多提醒,免得遭來橫禍。
聽到他的話,陸星璇道:“客棧人多嘴雜,有時聽到也就記下來了,所以對城内一些事倒是清楚,除了你說宋小姐驕縱。”
“這是我從我爹娘那知曉的,宋知縣不喜人說那宋遠黛脾氣古怪,壞了人名聲,日後怎嫁的出去。”李孟廉壓低聲音道:“隻不過今日相處,倒是覺得奇怪,與爹娘所說竟完全不同。”
“恐是在外面不一樣罷。”陸星璇沒有去說李家夫婦消息許是不準,不然易讓李孟廉不喜。
得了擦臉的藥,李孟廉又再三确認不會留疤,這才松了口氣,道:“走吧。”
出了門,就見宋遠黛心事重重地坐在梯步上,那身黃色鬥篷拖在地上,竟也不怕雪打濕。
聽到動靜,宋遠黛一下子站起來,眉眼中仍有郁色,“怎麼樣?”
李孟廉以為對方擔心自己的臉,故而笑道:“小事,金梅力氣不大。”才怪,若不是為了安慰這女娘,他才不會說反話,李孟廉腹诽道
“時候不早了,這兒離城南實在遠,張小姐快些回去吧,那錢也不用給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李孟廉拉着人就跑了。
獨留做了打算的宋遠黛在原地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