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她總不會無知無覺的,就被人打上了印記,這符文燒起來的時候這般疼,烙的時候一定更疼。
胧明掌心一翻,變出一面銅鏡,銅鏡并未正正對着狐狸的後頸,卻将她頸上符文照得一清二楚。
“既然不信,那便親眼瞧瞧。”胧明道。
隻見鏡中,那一截脂玉般的頸子因忌憚而微微縮着,淩亂無序的符文布滿後頸,一直延伸到衣襟下。
它泛着隐約的金光,似含了幾分出自别族的神力,像是一記難以破解的禁制,其後隐秘不容旁人窺觑。
金光一泛,便襯得這脖頸越發細膩溫潤,猶似璞玉,引人一探。
濯雪接過銅鏡,捏起袖口一頓擦拭,如何也擦不淡鏡上的符文。
竟然是真的,而非鏡面紋路。
“它方才……在發燙,燙得我好疼。”她讷讷道,“白日被餓鬼追逐時,它也燙過一回。”
“發燙?”
胧明又将掌心覆上,但符文在緩慢褪色,除卻脖頸上原有的熱度外,她再查探不到其它。
鏡中,妖主神色凝重地挑開狐狸衣襟,薄紗外衫徐徐褪下。
褪了外衫,裡衣還在。
狐狸忙不疊捏緊襟口,身哆嗦了一下,讷讷道:“似乎太快了。”
“嗯?”
“我還沒做好準備。”狐狸讪讪。
也不對,是她想摸老虎屁股,如今怎麼好像反過來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來頭,趁符文還未完全消褪,我要看清它的全貌,冒犯了。”胧明拉下眼前素白的衣料,雙臂環上前,虛虛擁上狐狸的腰。
身為妖,本也不甚在意人形時的軀殼,是好看或是醜陋,袒胸露臂或是裹得嚴嚴實實,俱無關緊要。
她的舉動如此自然,倒也合乎常理。
随之,挂了銀珠的腰帶叮鈴垂落,和裙角一齊蜿蜒在冰冷山石上,像混了染料的泉。
狐狸哪敢動,隻覺察衣衫層層滑落,隻餘抹肚還挂在半身之上,而綢裙掩在腰下,堪堪遮齊腰窩。
皮毛如雪的狐,化作人身後,身上也白得瑩潤。
背上腰上寒毛可見,狐狸緊抿嘴唇,活像雨中含苞的花,滴羞蹀躞。
随着妖主往她後腰上一按,她抿緊的唇猝不及防松開,塌着腰往前支身。
鏡子脫手而出,幸而沒滾遠,晃悠幾下,恰好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将雙掌撐在岩石上,輕呼出聲,察覺到,那隻漂亮的手正沿着她的脊骨往下探,指尖沒入她綢裙幾分。
妖主的手與她的背,無一例外都落入鏡中,她原還覺得驚怕,慌亂一瞥,卻又覺得……
怪旖旎的。
全怪妖主看得太認真,摸得又太仔細。
那古怪的符文被綢裙遮擋,當真未能露全,想必已蔓延至股間。
隻是越往下越模糊不清,隻脖頸那處還算分明。
“是禁制。”胧明微微震掌,企圖令妖力侵入到符文之中,“并非護身符。”
濯雪登時就像被剝皮剜骨,痛得哪還支得住身,大叫着便往石頭上伏。
“痛,好痛——”
妖力滲不進符文分毫,胧明索性收手,“無意傷你,隻是我想試試,這禁制可否破開。”
濯雪顫顫巍巍,往鏡中斜了一眼,見胧明正用食指描摹符文的筆畫走向。
當真倒反天罡了,她連老虎屁股都沒摸着,反成了老虎在摸她。
“還沒看完麼,莫非我背上繡的是元宵上河圖?”濯雪哆嗦不已。
“我得記下來。”胧明細眉微蹙,“稀奇,竟是從未見過的符文,甚至還能抵擋我的妖力,看着像……”
“像什麼?”濯雪提心吊膽。
“像出自昆侖瑤京。”胧明描完一遍,便勾起那垂在山石上的薄薄外裳,“你究竟是何身份?”
昆侖瑤京?
濯雪心驚,據蘭蕙說,她是被江水送到秋風嶺的。
這些年她一事無成,既突破不了境界,又沒别的天賦,不過是隻山野狐狸罷了,除此還能是什麼身份。
“仙界的東西,不處理便後患無窮。”妖主倒是仔細,還為狐狸拉好衣襟,“秋風嶺送來這麼一份禮,是什麼意思?”
處理二字,說得何其冰冷。
濯雪怵怵。
她一個妖,還年紀輕輕的,怎能就這樣被處理掉。
待衣裳穿齊,銀珠玉帶又挂回腰間。
“我可能是萬年一遇的大妖,隻是慘遭封印,現助我破除禁制,重返秋風嶺,我将傳你千年妖力,決不食言。”濯雪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