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齊刷刷地沉默了一秒，接着直接炸了，整個場面與涼水下油鍋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救命哈哈哈哈哈哈……”

“神他媽相夫教子……”

在實驗一班二班的後面，扶柳也忍不住咧着嘴樂：“好一波反諷。”

餘鵬程在旁邊煽風：“扶老師的學生真是人才啊。”

扶柳笑着擺擺手，拒絕了他的嘲笑并反打給他：“哪裡哪裡，都是餘主任帶出來的哈哈。”

至于屏幕上的鄭亦唯本人，是無知無覺，反而得意到差點搖尾巴的程度。他含笑輕瞥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笑的林卿憐，某一瞬間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當天晚上，林卿憐老實地在桌子上寫作業，一塊抹布左轉轉右轉轉地擦着桌子，至于扶在抹布上的那隻手：看着白白淨淨指節分明的，就是屬于他那男朋友鄭亦唯的。看着抹布連撞了他的本子十幾次，林卿憐手中的筆一頓緩緩扭頭，看着站在身邊一身家居服且一臉期待的鄭亦唯沉默了幾秒：“……你在搞什麼？”

“相夫教子啊，你不接受嗎？”鄭亦唯連人帶語氣都無比真摯，像是詞典裡根本沒有“害臊”這兩個字，直接張嘴就來，“老公。”

林卿憐看他的眼神像關愛智障，順便回了他一個中指。

對于鄭亦唯來說，可以等量代換成：對方拒絕了你的調情，并給了你一個白眼。于是他把抹布一丢，抱着胳膊就地一坐。林卿憐哪見過這場面，吓了一跳，下意識地丢下筆伸手要撈他；于是眼見着鄭亦唯坐在地上兩眼含冤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始撒潑：“你根本就不愛我！！”

林卿憐的手頓在半空，于心不忍還是去伸手拽他，拽了半天沒拽起來：“我哪不愛你了？——你給我起來！我抱不動你！”

鄭亦唯不幹了：“那你說你愛我。”

“我不是你媽，我不可能慣着你。”

“我不管，你說你愛我，我就起。”鄭亦唯抱着胳膊，理不直氣也壯。

林卿憐放棄掙紮，坐在凳子上和坐在地上的鄭亦唯對視着發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後悔沒有實高的校園牆，不然早晚把鄭會長私下做的那些事全捅全校面前去。

林卿憐換了個問法：“祖宗，你起來行嗎。”

鄭亦唯已讀不回，扭頭沒理他。

對于林卿憐來說，什麼時候都可以跟鄭亦唯說“愛你”，但是這會兒不行：真慣着他，以後躺班裡了怎麼辦？

林卿憐沉默了一會兒，想出來的唯一解決辦法是掏出手機打開百度：男朋友耍賴坐在地上怎麼讓他站起來？

百度：……

林卿憐看了一會兒百度，又看了一會兒鄭亦唯。面對歪着頭等他反應的鄭亦唯，他在嘴邊咂摸了一下，可是面對百度答案裡滿屏“親愛的”和“寶貝兒”是怎麼都叫不出來。于是林卿憐再一次點進了搜索框：男朋友耍賴坐在地上不起來可以不理他嗎？

百度：在這種情況下，可以不理他。他冷靜了就會自己站起來。

林卿憐了然，收起手機繼續寫作業，連鄭亦唯也不管了。沒過兩秒，他果然瞥到鄭亦唯站起身，剛松了一口氣，那隻熟悉的手就挑着他的下巴，讓他向右上方擡頭。

鄭亦唯俯下身，聲音很低：“不要我了？”

林卿憐看着鄭亦唯越湊越近，小聲嘀咕：“我沒有……”

高考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除了放學後在家，他倆另外的相處時間就隻剩下了吃飯。

中午最後一節課，餘鵬程一邊噼裡啪啦地砸着粉筆在黑闆上講壓軸題，一邊沒回頭就已經預料到了全班蹲飯點的情況，照他的估計，梁子珩半條腿已經都快邁出門了。于是他回過頭潇灑地一扔粉筆，輝了揮手：“等着下課鈴吃飯去吧。”

餘鵬程剛走，梁子珩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拱鄭亦唯：“唯哥！我想跟你一起吃！”

鄭亦唯冷漠地把他的腦袋推到旁邊：“不行，不方便，我約會。”

梁子珩蹭在他身邊鬧：“不要不要不要嘛！”

鄭亦唯“啧”一聲：“你能不能懂點事？”

梁子珩扭曲尖叫陰暗爬行：“不要不要不要嘛！”

鄭亦唯沒辦法，大度地松了口：“行吧，你注意别給我惹事也别當電燈泡，有點眼力見。”

梁子珩特别沒出息地嘿嘿一笑：“知道啦哥！”

實高食堂人聲鼎沸，梁子珩埋頭吃得堪比豬拱食，隻有鄭亦唯興緻缺缺地夾了一筷子糖醋菠蘿肉，卻依然感覺味同嚼蠟。鄭亦唯左等右等等不到林卿憐，難受之餘就見誰“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桌子。等鄭亦唯擡頭和他對視了一眼，就直接走了。

憑借長時間談戀愛的經驗，鄭亦唯自動把林卿憐這個行為翻譯為“生氣了，過來哄我”。

于是，身邊的梁子珩沾着滿嘴的飯和菜湊過來了八卦的小腦袋：“唯神，卿憐今天看見你好像跑得格外地快？”

“是嗎。”鄭亦唯笑了一聲，站起身，自言自語，“我去哄哄他。”

梁子珩看到鄭亦唯擡腿就走，人都傻了。他嘴裡叼着菜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端着盤子準備擡腿就走的鄭亦唯：“你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