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老夫小看了那妖女,高看了那熊茂松。”彭克濟目光冷峻,“哼!熊茂松!若非他軟弱無能,老夫豈會出此下策!
“還有那幫廢物!嘴上斥責妖女謀逆,隻為拿她下獄,卻無一人真信那妖女會造反。為何?不就因妖女是個女人麼?當真是讀書讀昏了頭!
“一步慢,步步慢。起初便未曾真正重視過那妖女,如今才會被人拿捏,陷入這般窘迫的境地!”
彭克濟罵人出氣,中年騎士隻能在一旁聽着。
彭克濟罵累了,便給馬喂豆子。
馬吃飽了,他便上了馬,“休整夠了,便該走了。現下定有人去譜口沖報信了,接下來,需得一口氣跑到譜口沖!”
滇馬速度不快,但有耐力。
若不是距離譜口沖尚有近二十裡,還得翻山越嶺,本可以不耽誤時間休整喂馬。
他們一路不停,不到三刻鐘便從下義江橋進了譜口沖。
“老爺,看來那妖女十分托大,譜口沖防守竟這般空虛!”中年騎士有些興奮,“此前土匪夜襲,大同社都能擊敗。如今我等進了譜口沖,卻無人發現……”
話音未落,彭克濟便勒緊缰繩,“不對勁!”
衆騎随之停下,皆一頭霧水。
彭克濟環顧四周,沉聲道,“人人都說譜口沖繁華,在南鄉僅次于五峰鋪。可碼頭無人,村中無人,人都去哪了?”
中年騎士面色一凜,“莫非大同社發現我等了?可若是發現了,毀橋便是,為何要逃竄?”
“或許是譜口沖防守真的空虛,即便毀橋,也沒法召來更多人,我等繞路過去,他們仍是死路一條,是以躲進了山裡。”彭克濟思索着,“也或許……有陰謀!”
“陰謀?”中年騎士有些不信,“老爺,我等來得這般突然,他們便是發現也定然是剛剛發現,這麼快便想好對付我等的法子,莫非大同社有諸葛孔明?
“何況我等有馬,此處山不高水不深,輕易便能逃走,大同社有何法子能留下我等?”
彭克濟沉思片刻,“你且帶兩人去前邊打探一番。”
中年騎士應下,立即點出兩騎随他深入譜口沖。
他不怕什麼“陰謀”,他身上披着甲,胯|下的馬是騎士裡最好的兩匹之一,他又騎術精湛,誰能留住他?
但他養成的習慣讓他十分謹慎,三人小心翼翼、慢悠悠架馬踱步去譜口沖深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陰溝裡翻船就不美了。
然而真沒人,沒有行人,沒有埋伏在山林中或是房屋中的人,路上也沒有陷阱。
繞着山走了一裡路,他們才發現東北兩裡處的大村子擠滿了人。
中年騎士大喜,架馬到大村近前,隻見幾十個人手忙腳亂地安放拒馬,一見他來便大喊大叫,像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好一會才有人拿起武器。
他大笑一聲,立即折回,将此事告知彭克濟。
“定是在檀江巡邏的發現我等,知曉在河邊攔不住我等,便龜縮至那大村處。”中年騎士頗為興奮,“那大村房屋衆多,他們定是想憑借房屋防守。”
彭克濟總覺得不對勁,但親信的分析并無太大問題。
騎兵不好打巷戰,何況他們人數太少,若借着房屋防守,确實比在河邊倉促應敵強。
大同社還是有聰明人的。
但這一仗卻并非不能打了,至少他要去看看能不能打,确定打不了再走便是。
“走!”
他一下令,衆騎便喜沖沖地往譜口沖裡跑。
大同社富得流油,他們若能搶上一搶,那這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見到十餘騎逼近,村頭的人一哄而散,衆騎發出勝利的大笑,彭克濟心底卻湧上不安。
村裡跑出幾人,将拒馬挪開。
彭克濟心頭一驚,停下馬大喊,“停……”
“下”字還沒出口,什麼東西嗖嗖沖上天空,嘭得一聲炸開。
西面緊接着一聲轟隆巨響。
馬兒被驚吓,彭克濟隻得緊緊抓住缰繩,胯|下用力,穩住坐騎。
他驚疑不定,不知大同社有何陰謀,隻聽村裡又傳來一陣嗡嗡嗡的巨響,一個不知是何物的龐然大物從村裡的土路沖了出來。
那像是極厚的鐵皮造出的前面突出一塊的巨大盒子。
盒子上部是透明的,他可以看見一個披甲戴盔的男人坐在盒子内,雙手抓住圓盤。
盒子的速度極其快,比他見過的最快的馬還要快,他完全不知道這麼龐大的鐵盒子是如何動起來的。
他也不需要知道了。
他逃跑時坐騎被追上來的坐騎撞斷了腿,他身子一歪,從馬上摔下,沒了意識。